白夜笙

【金光】【鳞鱼】唯梦闲人

——唯梦闲人不梦君

*复健以及锄草一下……
*设定大概是师相的意识体凭借文殊剑的力量,穿梭在海境众鱼的梦境之间。
*灵感来源是你们海境的鱼,真是都特别爱做梦(。)

01
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没有光,也没有风,更没有半点声音。
欲星移在这片黑暗之中茫然前行,时间仿佛已经凝固静止,天地之中,除却自己,其余已经尽化虚无。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这片黑暗里。唯一仅存的记忆,是在坠入这无边寂静之前,白衣白发的佛者双手合十向自己道别,说文殊剑起,诸法皆空,一切有如梦幻泡影,有缘未来再会,佛友善自珍重。
然后记忆破碎,前尘尽散,再无痕迹可寻。
他恢复意识之后,便被困在此间,耳畔还曾依稀听到过一阵钟声敲响。钟声连绵不绝,仿佛直入人心最深处,他在钟声响起时又听见那个白发佛者的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大智慧对所有人最后的临别赠礼,他的意识会与文殊剑同在,游荡于众生的梦境之中。

02
那么,这大概也是一场梦吧,欲星移想。
不知何来,不明何往,浮生大梦一场,之后总要归于寂静尘土。大概……我只是提前走向了最终的结局,欲星移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然而,在长久的黑暗与死寂之后,忽然有异香馥郁,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水汽,和海风的咸涩。
这是珍珑髓的味道,欲星移心道。
但珍珑髓……又是什么?

03
他继续往前迈出一步,忽然远处天光乍亮,一缕蓝白色的锐光撕裂永恒的黑夜,泛出刺目的冷光。
欲星移被这缕光芒刺痛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瞬间被刺激得分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微微抬手,挡住那过于刺目的光,顺便在脸上抹了一把,收获了一小粒残缺的珍珠。
泣泪成珠啊……那我大概,不,一定是个鲛人了。
欲星移迅速对自己的身份做出了判断。

04
他继续向着光芒走去,逐渐拉近的距离让他看清了发光的东西。
——那是一柄剑,通体幽兰,刃如银霜,静静地悬浮在一处冰封的室内。
这柄剑看上去格外眼熟,欲星移走过去,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剑柄。
这是我的剑,他想,这是我的沧海珍珑。
握紧剑柄的刹那之间,他忽然听到啪嗒一滴水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点晶莹水滴,骤然滴落在剑身之上。
欲星移抬手碰了碰那滴水,它似乎还残留着三分温热痕迹。然后在满室冰寒之中,渐渐冷透。
毫无来由地,欲星移忽然便知道,这是来自一个人的眼泪。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他突然在身前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躺在冰冷的贝壳之上,双目紧闭,仿佛睡去。
他忍不住低下头,似乎想要在自己的脸侧印上一个吻,却又迟疑地停留了很久,最终只轻而又轻地亲吻了自己阖上的眼帘。
“师相……”
他听到自己这样低语,嗓音压抑,犹带泣声。眼眶中有泪滴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剑身之上。
欲星移骤然一惊。

05
那声低喃,并非他自己的声音,却令他熟悉至极,脑中残留的记忆瞬间开始剧烈翻滚,仿佛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师相。”
“师相……”
“师相!”
这样的呼唤太过熟悉,欲星移握紧手中的沧海珍珑,剑身上那滴眼泪在满室冰寒下迅速冷却,最终凝结成一点冰晶。
他微微伸手,触碰那滴结冰的泪,心底骤然难过至极。
一瞬间有半缕残缺的记忆破封而出,他依稀看见自己拂衣半跪,声如击玉:“能成为王的师相,是欲星移毕生荣幸。”

06
王的师相。
欲星移抓住了回忆里的这个关键词。
他想起那个来自于白发佛者的声音,那个声音说自己将游荡在梦境之中。那么……方才,或许是他进入了谁的梦境吧。
可惜看不到梦境的主人是谁。
也许,就是他曾宣誓要奉献终生的,师相的王。

07
鲛人的体温并不高,而室内又实在太冷,欲星移隐约觉得自己应该能调用一身功体抵御寒冷,却在运气的瞬间发现,他如今只是一抹游荡在梦境之中的幽魂,连实体都没有,更遑论内力了。
遂只好携剑走出层层冰封的室内,试图不要让自己变成冷冻鱼。
踏出冰室的刹那,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周遭场景变换,他听见有人口中道出自己的名字,却是带有恨意的咬牙切齿:“真是讽刺啊,欲星移!”

08
这似乎是另一个人的梦境。
他附着在这个人的身体里,看见他在梦中肆意挥剑,剑光纵横,削山裂壁,大约是在发泄着心底无法宣泄的愤懑情绪。
“把沧海珍珑交到我手里,是你做下最愚蠢的决定,欲星移。”
“海境三脉,不会因为区区一把剑,就让他们口中的杂种贱族,凌驾于阶级之上。”
“你和北冥封宇,都有着太过于高高在上的天真!”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阶级平等,海境清明!”

09
哦,北冥封宇……欲星移动了动耳鳍,这个名字,好像也很耳熟的样子。
仿佛在过往的岁月里,自己曾经无数次唤过这人名姓,以至于声声字字,都融入血脉魂魄,无可分割。
至于这个做梦中的人,为何会对自己一副怨怼的态度,不知为何,欲星移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想去关心。
——非但不怎么关心,反而有种把他手里的剑抢回来,再把这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唔,反正是在梦中,不如就这样做试试?

10
欲星移尝试着从这个人的体内分离出来。
这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他只觉身体骤然一轻,海境的洋流托着他毫无重量的意识体,轻柔地打了个旋儿,落在手执沧海珍珑的龙子面前。
并没有发觉自己在做梦的梦虬孙显然愣了一下:“你……欲星移?!”
欲星移看向面前的青年。
青年的面目让他隐约感到眼熟,衣着打扮却微有陌生,头上顶着一支蓝色的角,直指苍天,仿佛把桀骜不驯和愤世嫉俗都浇筑在了内中。
这是……虬龙的标志。
虬龙揉了揉眼,似乎觉得自己出现了错觉:“你怎么……你活过来了?!”
欲星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伸出手,遵从了内心的直觉,开口:“把剑还我。”
梦虬孙微微一愣。
“它不应该握在内心被仇恨填满的人手里。”欲星移说,然后又找补了一句,“哦,不对。不是人,是鱼。”

11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欲星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会在你的掌握之中。”
欲星移微微扬眉。
梦虬孙看着他冷笑:“你看,就如同你以为你的王能够治理好海境,能为螭龙翻案,能逐渐废除阶级,结果现在海境却兵戈四起一样。”
原来海境现在已经陷入动乱了啊……欲星移想。我是鲛人,海境应该是我的家乡,也应该是我辅佐那位“王”治理的地方。
然而得知海境动乱这个消息,他却没有如眼前人料想的那样,露出震惊或惶然的神色。相反,在心底深处,他发倒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沉疴之所以难以痊愈,便是因为,没有把所有病因都引发。
而逼得所有痼疾都显现出来,才有治愈的可能。
眼前的人,不会懂自己,或者说,他懂不懂,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真正懂自己的人……能够懂得就够了。比如身为师相的他辅佐的王。
欲星移轻轻地笑了笑:“那又如何?兵戈过后,会是更长久的平静。”
他掠身上前,自青年手中夺走剑锋。梦虬孙想要阻拦,然而用尽招式,也无法对虚幻的意识体造成任何伤害。
沧海珍珑,重新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12
梦虬孙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兵戈过后会有平静,但那不会属于旧有的阶级。海境局势早已出乎你的掌控。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废除阶级制度,但那不会由你的王完成!”
欲星移微微笑了笑,似乎在无声地反驳。
梦虬孙似乎被这样的笑刺痛,突然愤怒地拔高了声音:“我会成为海境新任的王!今后没有鲲帝王室也没有海境三脉阶级!你的选择注定是错误!”
不管是选择成为王的师相,用漫长的时间去改变海境制度,还是选择我,成为手执沧海珍珑的新任师相……都是,一种错误。
欲星移却没有被他这样的愤怒所影响。他仍旧平静,甚至犹带笑意:“我的选择,无需你评论对错。”
他觉得心里微微对眼前人有些失望,却说不清这样失望的情绪从何而来。然而这样的情绪波动只是一瞬,很快就归于平静,接着,他的身体先于思维吐出了话语,字字坚定,毫无动摇:“我选择的王,绝不会让他的子民失望。”
他会是,这个海境,最好的王。

13
梦虬孙睁开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境里似乎见到了欲星移的身影,却并不记得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只有一点愤怒和惆怅交织的感情余波,回荡在胸臆之间。
他坐起身,却看见被自己平放桌案上的沧海珍珑,不知何时已滚落在地。
“连你也在否定我,是吗?”
梦虬孙微微以手抚额,低笑起来:“哈……对啊,你当然,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北冥封宇那一边。”
纵然失却记忆,忘尽前尘,肉身长眠,残存的一点识念,也只会选择他奉献毕生的王。
纵历万劫而不悔不弃。

14
北冥封宇。
欲星移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他选定的王,似乎和他的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很想要进入这个人的梦境,去一窥往昔究竟,然而游离于世的意识体并没有随心所欲挑选梦境的权利。
他很快步入了另一个人的梦中。
这个人用手拂过沧海珍珑,嗓音压抑:“师相的剑,不是这样用的啊。”

15
欲星移已经很好地接受了“师相”这个称谓。
他这次并没有附着在梦境之主的身上,而是附身在了剑中,因此也能从容地打量起眼前这个轻轻拂拭长剑的年轻人——气质恬淡,与世无争,然而此刻,眼里却流露出了难以掩藏的失望情绪。
“你在失望什么?”欲星移忍不住问,而后联想起上一个梦,又微微恍然,“是因为那只……虬龙吗?”
砚寒清显然一惊,似乎诧异于一把剑也会开口说话:“你是……沧海珍珑?”
“我是欲星移。”
“好……吧。”反正梦是不需要讲逻辑的,砚寒清很痛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师相……不曾对此失望吗?”
“说不上失望。”欲星移想了想,诚恳地回答,“我应该是个不会单纯地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毕竟,人心是一项太难掌控的东西。”
“是啊,所以你会提前找到我,让我若有必要,有朝一日,取他而代之?”砚寒清笑了笑,似乎很快释怀了先前的失望情绪,“该夸你算无遗策从无例外吗,师相?”
“还是有例外的。”欲星移也微微一笑,依旧诚实作答,“我似乎也曾经愿意……不,应该是一直愿意,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的身上。”
那个……他选定的王,北冥封宇。
砚寒清听懂了他的未竟之言,朝着沧海珍珑稍稍躬身,行了一个不是那么庄重又很是庄重的礼:“愿为海境清明,为吾王效死。”
纵然想要与世无争了此一生,然而……时势已无法让人再置身事外了。

16
欲星移又路过了很多人和很多鱼的梦境。
梦中他看见俏如来,墨家钜子承担起了他的责任,代替他的师叔平衡起了海境局势。
梦中他看见三位皇子,从尚显稚嫩的权利争夺,到同心一致地对抗外敌。
梦中他也看见原本沉迷美食一派逍遥的鳌千岁,看他也曾对一人深信不疑尽付所有,却并没有自己的幸运,能得一人同心携手,从无背弃。
梦中,他走遍了如今的海境。这是他的海境,却又已经不再是他的海境。
也许最终,他在梦中也能看到曾经一心想要的一片清明,却也已经不是他当初想要的一片清明。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因为这片海境,从头至尾,从始到终,一定都只会属于北冥封宇。
这是他的王的海境,也便是他的海境了。

17
唯一的遗憾是,欲星移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瞬,再也没有入过北冥封宇的梦。
他一直很想看一看他选定的王到底是何模样。记忆里对他的印象,只残存下来一点模糊的轮廓,和几句声声切切的“师相”。
没有见到北冥封宇的样貌令他颇为遗憾,仿佛心底缺失了至关重要的一块。
而在无数次尝试之后,他终于获得了一次成功。

18
欲星移再次进入了北冥封宇的梦中。
这个梦格外奇怪,他们走在漫长得看不到边际的路上,没有来处,也没有尽头,欲星移入梦之后,就跟在北冥封宇的身后,步伐一致地往前走。
没有一句对话,也没有一点交流,只有随洋流而蔓延波动的无根水,轻而柔地将一王一相的身影包裹。
这条路太长,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欲星移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仿佛在什么时候,也曾出现在他最深的意识,最深的梦里。

19
从欲星移的角度,只能看见鳞王的背影,和一点点侧脸轮廓。
深紫色的披风被洋流吹动,仿佛把梦境也染上了瑰丽的紫色。
欲星移很想加快步伐,越过前面那个背影,然后转身去好好地看一看,他所选定的这位海境之王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以致于自己即便只剩下模糊的意识体,也对他如此维护、坚信,从无动摇,从不怀疑。
然而这样同步前行的氛围太好,仿佛是卸下重担、一切终得圆满的大结局,他有点不忍心打破这样的节奏,于是仍旧默默跟在那个背景之后,一路前行。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欲星移忽然之间就释然了,不再去试图探究他的王到底有着怎样的面容。
也许,待他能够脱离梦境,待他能可回到现实,在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中的第一个人,第一张脸,就会是这梦中唯一一个无法看清的人。
一定会是。
到那时候,或许自己还可以向他开个玩笑,说虽然臣不记得往昔发生的一切,甚至连王的样貌也已经遗忘,却可以把这一眼,当做是一见钟情的开始。

20
北冥封宇做了个很好的梦。
梦里有人与他一路同行,无需言语,自有默契。
梦境的最后,他微微回头,牵住了同行者的手。
醒来时,依稀听见那人笑着说,这是臣与王一见钟情的开始。

他睁开眼,却只余满室寒冰。
梦中人安静地躺在眼前,他趴在贝壳的一侧,不知不觉睡了一觉,醒后方知一枕黄粱。然而细细看向咫尺之隔处,陷入沉眠的那人面容,却似乎能在他唇角看到一抹勾起的弧度。
仿佛好梦正酣。

End.

*提前祝七夕单身快乐!
*我觉得这是he!你们一定也觉得是对不对!(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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