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梗来自 @刀与星辰 的五阳燎原取暖图~

　　　　

　　——唯将一冬闲岁月，与君同作岁寒人。

　　

　　

　　今年冬天特别冷。

　　而原无乡又恰好是个怕冷的南方人。

　　

　　南宗根据地元宗六象是处山明水秀的洞天福地，风水上佳景色宜人。若在春夏秋三季，住起来分外舒心。

　　但冬天就不行了。

　　因为此地依山又傍水，所以……冬天的元宗六象，特别冷。

　　原无乡每到冬天都需要把自己裹成一个厚厚的球，才能扛过浸透骨髓的湿冷寒气。

　　

　　整个南宗上下几乎都是这样度过冬天的。

　　为了让大家在冬天过得暖和一点，时任掌教的抱朴子想了很多办法。譬如发动南宗全员把平时练剑的时间改成练拳，组织弟子们在凛冽寒风里集体打打拳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促进血液循环，提高抗寒能力。

　　几年下来之后，南宗众人的抗寒能力没看出来有提高多少，倒是都把拳练得非常不错。至少在和北宗进行亲切友好的切磋交流的时候，在拳法上赢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后来南宗就以拳掌出众闻名道门了。

　　

　　因为打拳救不了南宗人，抱朴子又想出了别的办法。

　　他知道北宗的根据地坐落在高山上，一到冬天就冰天冻地白雪皑皑，但是北宗弟子们就不像南宗这边这样穿很厚的衣服弄得行动艰难无心练武，也不会缩手缩脚瑟瑟发抖静不下心来修道。

　　抱朴子对此就非常羡慕了。

　　他觉得北宗一定有特别的过冬技巧，于是决定派出弟子去北宗参观一下，学习点经验。

　　抱朴子把这个光荣的重任交给了原无乡。

　　

　　“师弟啊，”他握着原无乡的手殷切叮嘱，“咱们今年冬天还会不会集体长冻疮集体缩在被窝里赖床集体靠抖取暖……可就全靠你了！”

　　原无乡一边裹紧自己的兔毛披风一边用力点头。

　　

　　带着南宗众人的期盼，原无乡来到了北宗的地盘。

　　负责接待他的是北宗年轻一代弟子里，最负盛名的倦收天。

　　原无乡对倦收天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因为他觉得，一看到这个金灿灿的人就似乎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而且对方穿得这么厚，蓬蓬松松的，看上去就特别抗冻！

　　

　　倦收天把原无乡领回了自己的屋。

　　“客房的炕还没烧。”他说，“那边暖气也还没通过去，不嫌弃的话，你就先住我这里吧。反正炕很宽，睡得下。”

　　进屋之后立刻被暖意包围起来的原无乡十分开心，完全不嫌弃：“好的。”

　　纯粹的南方人原无乡，从来没有到过北方的原无乡，非常准确地从倦收天的话语里捕捉到了两个没有听说过的新词：“你说的炕和暖气……是什么？”

　　倦收天一把将他摁坐在了炕上。

　　用手一指散发着热气的床：“这个，是砌的炕。”

　　又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排铁管：“那是暖气。”

　　原无乡摸了摸暖融融的炕和烫乎乎的铁管，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负此行了：“你们就是靠这个取暖的？御寒效果真好。”

　　倦收天深有同感地点头。

　　他听原无乡说了此行前来北宗的初衷，很是慷慨大方地手绘了一个简易的砌炕教程出来。而至于暖气……那就稍微复杂一些了。

　　“暖气这个涉及到一些比较复杂的格物知识，没法用三两张图画出来。”倦收天说，“我也是读了一些从异国流传过来的书，才学会建造锅炉房和铺设暖气管道。”

　　“格物？”

　　“对，异国那边管这个叫物理。”倦收天侃侃而谈，“比如你知道阿基米德吗？给我一根杠杆就能撬动苦境的那个。”

　　原无乡微微有点赧然：“未曾听闻。”

　　“哦，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书，你看看就明白了。”

　　倦收天非常大方地跟他分享了自己的收藏，原无乡拿过来翻了几本，看见书名大致是些《基础物理学》《科学修仙》《一百个生活常用小实验》等等内容。

　　一直都只接受过传统道门教育、看的书大多是武功心法和道门典籍的原无乡，拿着这一堆“跟冬日取暖息息相关的秘籍”，感受到了无从下手的绝望。

　　

　　最终，原无乡这次在北宗一直住到了开春，天气回暖之后。他启程回返的时候，只给南宗带回去几张火炕构造图。

　　因为就算他在北宗度过的这个冬天里，每天都在倦收天的辅导下学习物理知识，也还是没能搞明白到底要如何白手起家建造起完整的暖气系统。

　　这让原无乡在离开的时候非常依依不舍，十分希望能把倦收天给打包带走。

　　倦收天安慰他：“没事，南边没有我们这儿冷，有炕就够了。”

　　“不，你不懂。”原无乡沉痛地摇头，“有了炕，冬天也就是窝在床上，和窝在炕上的区别……”

　　“放宽心。”倦收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今年冬天你还是冷，随时欢迎来这边小住。”

　　原无乡欣然点头。

　　

　　原无乡觉得，在这个冬天里，他最大的收获，不是火炕构造图，也不是《科学修仙》和阿基米德，而是认识了倦收天。

　　因为北宗客房常年少人居住，也就显得阴冷，所以他也没有搬去客院，一直蹭住在倦收天家里。

　　倦收天是个特别合适的同居室友，睡觉不打呼噜不磨牙，安安静静不扰人。平时也总能跟他说到一处去，天南海北，武学杂谈，日常闲话……好像所有原无乡能想到的话题，对方都能心有灵犀地接住并且聊下去，聊着聊着就发现观点格外合拍，默契十足。

　　所谓人间知己，不外如是。

　　很多时候原无乡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和倦收天应该是早已神交多年久别未见的故友，只在今日才得以重逢。

　　倦收天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俩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会心一笑，最后倦收天非常简单地下了个总结：“大约世间缘分，莫过于此。”

　　

　　是以，后来南宗虽然也拥有了火炕，冬天也并不那么难过了，然而因为想念暖气和某位新上任的知交好友，原无乡就经常搬到北宗去过冬。

　　再也不用穿成球，也再也不用天天赖床了。

　　

　　不过，又隔了几年之后，在北宗过冬的原无乡，久违地再度起不来床了。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嗯，腰酸。

　　始作俑者倦收天非常贴心地给他揉腰，并且试图为自己开脱：“这其实不能怪我。你看，冬日漫漫，岁月悠闲，真的非常适合和喜欢的人来做点快乐的事，对吧？”

　　原无乡：“……请你闭嘴。”

　　

　　因为腰酸得太频繁，原无乡在今年冬天还没过完的时候，怒而搬回南宗去了。

　　倦收天跟着把自己收拾收拾也打包去了南宗。

　　然后发现南方的冬天，是真的冷。

　　有别于北方的凛冽寒风，是一种缠绵悱恻透彻心扉无孔不入的冷。

　　同样并不抗冻的倦收天也就只能把自己和原无乡一起裹成球，冷得完全没有心思去进行某项令人腰酸的运动了。

　　

　　不过倦收天是个非常坚强的人。

　　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为了自己冬天里的幸福生活，倦收天埋头在各种科学修仙的书海里，最后成功自创出了一门全新的心法。

　　

　　第二年冬天，同样把自己打包去了南宗的倦收天，非常自信地出现在了原无乡面前。

　　他骄傲地对原无乡表功：“我给你带了可以贴身携带、随取随收的暖气过来。”

　　原无乡打量了一下两手空空的他：“在哪？”

　　倦收天摆了个特别帅气的起手势，唰地拔出背上长剑：“五阳燎原！”

　　原无乡顿时就被五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糊了一脸：“……”

　　如果忽略掉这个取暖方式实在太亮太闪太秀，导致在南宗一度引起了众人围观之外，其实……还真的是很暖和了。

　　抱着一个小太阳当手炉的原无乡面无表情地想。

　　

　　然而小太阳们持续到晚上的时候就有点后继乏力了。倦收天为此向原无乡解释：“维持这个需要消耗功体，我今晚收起来歇一歇，明天再放出来。”

　　而因为拥有了小太阳充当自动取暖机，今天屋子里并没有烧炕。倦收天收功之后，原无乡很快感受到了冷，就只好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倦收天也挨过来跟他一起躺下，一本正经地暗示：“虽然功体不足以放出小太阳了，但我自从练了这门心法，身上一直都有余热，特别暖和哦。你要不要摸摸看？”

　　原无乡：“……”

　　原无乡：“所以你努力练功的最终目的是耍流氓吗？”

　　行的吧，既然已经失去了小太阳，也就勉强用一用大太阳好啦。

　　

　　于是原无乡第二天又继续赖床了。

　　

　　End.

　　

　　

　　*北大•理科生•芳秀：计划通√

　　*应该还有篇后续叫《暑往》……对称强迫症患者的坚持（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