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剑三][谢云流x李忘生]几时共客长安·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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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纯阳宫

  

  杏花林下,酒过三巡。李隆基饮兴未艾,正要拉着吕洞宾继续深谈,忽然一缕夜风侵袭而来,隐隐有入骨寒凉。

  吕洞宾眉梢一动。

  他放下酒杯,附耳和临淄王低语了几句,李隆基脸色骤变,连忙问:“以仙长之见,该如何应对?”

  吕洞宾神色淡然,拂袖起身:“先发制人。”

  

  他二人是晚宴的主角,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见临淄王神情不对,众人都连忙停了宴饮,屏声静气,李隆基见状,安抚地笑了笑,举杯示意:“吕仙长有私事离席,诸君不必拘束,请便。”

  吕洞宾略向四座一拱手,点足而起,没入茫然夜色里。

  方才感应到有杀气径直围向这方别院,他心里有数,知道是白日王府门口的动静太大,已经令武帝生疑。如今怕是来者不善。

  不过这事早就在吕洞宾的意料之中,甚至正中下怀。

  他此来长安,一则是为遵循旧诺,将《大统典论》送到李隆基之手,二则,是为了借帝王之手,将道家一脉发扬光大。

  要实现第二个目的,自然要先见到武则天才行。

  

  武镜在临淄王府抓了个仆役审问,知晓李隆基夜宿别院,问清位置便直扑而来。他轻功俊逸,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抵达别院,半途却忽然有一股至柔至刚的内力袭来,迫得他不得不停下身,推掌还击。

  两力交汇,武镜登时连退三步,气血逆冲,险些喷出一口心头血。

  来者太强,他顿觉心头一凛。

  提气扬声,当先喝问道:“阁下何人?勿要妨碍公务!”

  吕洞宾轻轻一声笑,并不作答,拂尘微扬,漫步而出。

  武镜皱眉凝目:“道士?”

  “这位将军,若杀伐之气太重,恐怕难以善终啊。”吕洞宾悠然开口,“今夜月色清朗,杏花淡雅,是赏景良辰,着实不宜打打杀杀。你我不如就此罢手?”

  他知晓武镜的身份,是武则天同族的堂兄,掌神策兵权,深受信任。若杀此人,极易触怒武帝,于是有意罢手。

  武镜方才虽只与他过了一招,却深知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已经猜到了,此人便是江湖中三醉岳阳、仗剑云游的吕洞宾。

  暗中处决临淄王必须秘密行事,有吕洞宾挡关,这任务是完不成了。武镜心念一转,决断已下,当即向后退去,冷笑:“姓吕的,你一介修道之人,何必掺合进朝中事?今日算我倒霉,若有下次,定让你好看!”

  吕洞宾淡然一笑:“多谢将军提点。”

  

  武镜退走之后,想起之前遇到的两个小道士形迹可疑,复又组织起人手搜捕。

  俗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没料到的是,吕洞宾也猜到自己的两名弟子定然也被盯上了,一直不远不近地缀在武镜身后。只是他轻功出神入化,武镜竟然半点都没察觉。

  李忘生撞进李重茂的别院也并非偶然,而是由他暗中指引。原本将《大统典论》留给两个弟子就有磨砺之意,今夜看见谢云流乐意护着李忘生先走、李忘生也临危不乱、心生急智,将谢云流救出困境,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两个弟子的心性十分了解,谢云流锋芒在外、快然意气,却常常行事冲动,而李忘生淡泊无求、心性稳重,有时又过于良善。之后自己欲要开山立派,待百年之后,让他两人共掌派中大小事宜、长短相补,应当再妥帖不过。

  只是,世事无常,从来难以卜算。即便是能掐算天下事的纯阳子,也有意料不到的变故。

  

  而今这变故还远未发生,谢云流和李忘生还双双蜷缩在狭窄的木板床上睡大觉。

  经过一夜风波,都睡得极沉。直到长安城的报晓鼓敲到第三遍,才朦朦胧胧地醒过来。

  李忘生睡在外沿。他怕碰到谢云流的伤处,一直规规矩矩地侧躺,半边身子都虚悬在外,醒来刚要动弹就险些摔下床去。谢云流伸手拉了他一把,没好气:“你不会睡进来点?我是凶禽还是猛兽,能把你吃了?”

  李忘生揉揉眼睛坐起来,探头往窗外看:“几时了?”

  “将近巳时了,你们起得可真够迟。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好吧?”

  答话的却不是谢云流,也不是这户人家里的老者或女孩。李忘生猛地睁眼眼睛,跳下床去把门拉开:“师父!”

  门外,正是拈须含笑的吕洞宾。

  他拍了拍李忘生的肩膀,随后又看向室内的谢云流,淡笑:“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昨晚吃亏了?”

  谢云流闷声道:“不出三年,我必能败他!”

  “有志气是好事,但太过自大就不好了。”吕洞宾进屋来,看了看谢云流受伤的小腿,重新替他上药包扎了一番,才道:“难得来长安一趟,再让你们散几个月的心。之后,便与为师一起回去华山,悟道修行。”

  “华山?”谢云流疑惑。

  “不错。”吕洞宾微微颔首,笑意高深,“今圣已经应允,要在华山兴建纯阳宫,让我开山立派,广收门徒,传授道法,替大唐江山祈福。”

  李忘生张口结舌:“开山立派?!”

  他跟随吕洞宾行走江湖,也曾拜访过一些江湖世家或者名门大派,无不是弟子如云、英杰辈出、气象不凡。如今吕洞宾门下只有他和师兄两人,实在难以让他把“开山立派”这个词联想到自己身上。

  相比起来,谢云流则镇定多了,似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见李忘生讶异,忍不住伸手替他一抬下巴,免得看起来太过呆滞:“发什么愣,师父道法精湛,剑术通神,自立门派代代传承,难道不好?”

  “不是……”

  李忘生想了想,觉得其实是不太适自己应即将从新入门的弟子,变成会拥有无数师门后辈的二师兄。到时候难免会手忙脚乱。谢云流仿佛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扬眉一笑,神色傲然:“怕什么,我才是大师兄,有什么事,你推倒我身上便是。”

  李忘生一想也是,于是也高兴起来。

  

  昨夜的暗袭者明显是武则天的人,两人都很好奇为何今日吕洞宾又会得了圣上赏识,甚至不惜斥巨资大兴土木,建造纯阳宫。

  吕洞宾只简略地提了几句。大体是他让李隆基先发制人,今日报晓鼓一响、宵禁方撤,便动身入宫请见。只说《大统典论》原本是吕洞宾欲借自己之手,在圣上生辰之日献上,奈何昨夜有贼人入府抢夺,他不敢再将此物留在府中,是以清早入骨,奉上此书。

  武则天疑心虽重,但李隆基言辞恳切,令他不由多信了几分。之后召见吕洞宾,见他道骨仙风,虽白发三千,面容却十分年轻,显然是长生有术。世间没有哪个帝王不追求长生之道,武则天与吕洞宾一番交谈之后,更加信奉起了道家学说,便下令兴建纯阳宫。

  

  谢云流听罢,有些不解地撇嘴:“师父,咱们修道自在诚心,何必要让金殿之上的那一位也来掺合?涉及朝政,世外仙山也染了红尘俗位。”

  李忘生并未出声附和,但观其神色,也是赞同此言的。

  “你们两个,到底年轻!”吕洞宾哈哈一笑,“修道者,虽身在红尘外,可普天之下,那一处仙山不是王土?朝政与你我无关,却也不可得罪天下之主啊。”

  谢云流张了张嘴,又无从反驳,只好悻悻闭上了。

  

  待辞别这户人家时,吕洞宾留下了两贯钱,用作酬谢。老者再三推拒不过,只得收下,临走时又拉着李忘生的手,絮絮地说让他们今后再来吃羊肉锅,往顺平坊西南角,找许记羊肉锅便是。

  李忘生应了下来,追上谢云流,道:“师兄,这家羊肉锅滋味当真不错,咱们有机会再来尝尝?”

  谢云流嗤笑一声:“这个算什么,你没去过长安的东西两市,那才热闹,里面花样新奇的吃食多不胜数。”

  “有哪些?”李忘生好奇地问。

  其实他倒不是嘴馋。从前生在富贵人家,山珍海味都是吃过的,不过街上卖的小吃看着新奇,所以兴趣十足。

  “唔……我想想。”

  谢云流其实也是头一次来长安城,许多事都是从吕洞宾口中听来。他不乐意在师弟面前泄了自己的底细,绞尽脑汁地回忆:“有一种火焰盏口,上宽下窄,模样极有趣,其实吃到嘴里也就是普通的蒸饼。还有一种梅花馎饦,汤底清香,面片都是精致梅花样,煞是好看。更有一种升平炙,是取羊舌鹿舌烤熟再拌食,鲜嫩绵香,据说宴会里的这道菜足足要取三百条舌头,民间吃的,则不过一羊舌一鹿舌,图个意思而已。”

  “这也太奢靡了……有简单些的吗?”李忘生想得更为长远,“简单清淡些的,咱们去尝尝,说不定能学会做法,到时候回去华山上,还能自己做着吃。”

  拜师不过大半年,昔日出生富贵不知庖厨之事的小少爷,也知道关心日后的伙食了。也是前段时间在华山小住实在,吃多了谢云流烧的夹生饭,犹自有些后怕。

  谢云流难得脸上一红,也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师徒三人在人迹少至之地清修的时候,要么吃干粮,如青精饭或者炒米,要么吃吕洞宾或者谢云流凑合烧的饭菜。

  偏偏……师徒两人的厨艺,都是一脉相传,不敢恭维。

  谢云流转了转眼珠,觉得日后的生活大计须得交给李忘生为妙,遂按着李忘生的双肩,语重心长:“师弟,这庖厨之事,师兄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他素来难得用这样的语气对李忘生说话,李忘生简直既喜且惊,结巴了一下才答上话:“师、师兄言重了,我、我一定尽心。”

  谢云流满意一笑。

  有个师弟,其实也是一件妙事啊。

  

  不过,他们并未直奔东西两市而去。李忘生见谢云流往城北走,那边都是些王侯公卿的宅院,不由惊讶:“师兄,不去坊市吗?”

  “等会儿再去。”谢云流微微一扬眉毛,“我不喜欢欠下人情,先去见见那个小王爷。”

  

  ——TBC——

  

  *谢师伯啊……远离那只小王爷才能得永生(。)

  *写吃的写得我好饿……拆开了一包鹌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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