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仙五前][谢沧行X一贫]绿水青山

给久歌GN谢李同人本《剑者》的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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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水青山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后会无期。

  

  (一)

  

  谢沧行在拜入蜀山之后,依然过着浪迹江湖卖艺为生的逍遥日子。

  这实在不能怪他享受特殊待遇,而是他那时候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已经算是蜀山门下弟子了。

  而且辈分还着实不低。

  

  他出生在海边一个小村,村里人多以打渔为生,虽不够富足但也算是安乐。却在不知哪一年,有一水妖开始在附近海域兴风作浪,村人因此而苦不堪言。谢沧行水性好胆子大,又正当少年,最不缺的就是行侠仗义的一腔热血。故而在一次涨潮时,他只身出海,独自挑上水妖。

  然而那水妖实力远在他之上,谢沧行被它扫落水中,险象频生,正当危急之际,凭空一道剑气纵横而过,迅若电光势如惊雷,刹那间海水翻腾红遍,水妖登时倒毙。

  谢沧行湿淋淋爬回小舟,仰头四顾不见人影,心知自己是遇上了高人,便扬声致谢。那人也未曾露面,但闻半空有人长声而笑,道:“小子好肝胆,武骨亦是不凡。此剑谱拿去拿去,好生参详。”

  眼前光华一闪,一叠旧剑谱落入他怀里,还有一个盛得满满当当的酒葫芦。

  “若学有所成,只须上来蜀山,往酒边剑前寻我。”

  此语落后,再无人应声。

  

  酒是好酒,陈年的杏花酿,甘冽醇厚,以谢沧行的家境是买不起的。他没舍得一次喝完,间或在练剑之余拿出来抿一小口,坐在家门口沙地上看潮生潮落。

  酒喝完了,那叠剑谱练完了,谢沧行也终于做下一个决定。

  自从见识了传他剑谱那人的修为,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决意要离开这小小一方村落,去更多的地方走走看看,见识一番。

  

  他去村里的铁匠铺为自己打了一把剑,又在酒坊里买了一葫芦乡下土酿的米酒,只身一人,踏入江湖。

  

  如此三五月过去,也遇上了数次打杀,谢沧行这才发觉那人传给自己的剑术当真了不得,他仅仅使出所学之一二,便能让一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尤为称奇的是御剑而飞的法子,令他节省了不少脚程。

  谢沧行没有多少盘缠在身,是以一路走一路尝试了数种赚钱之法。时而往街头一站锣鼓一敲胸口碎个大石,赢得几声喝彩几个铜子儿。时而又运起御剑之术,扮作游方道士市井高人,替人捉妖除鬼祛邪祟。不过他做得最自在最得心应手的还是劫富济贫的活儿,从那些为富不仁者之处取来钱财,又在那些穷苦堪怜者身上散尽,来去潇洒,进退随心,一襟清风,两袖侠骨,颇是自得其乐。

  

  只是在他自我感觉分外良好的时候,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少侠会御剑之术,想必是蜀山门下吧。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在某处小镇上剑斩了为祸此地的蛇妖,镇里有老者见多识广,听闻过蜀山的名头,捋着长须含笑夸赞。谢沧行闻言正要谦虚一两句,老者却话锋一转,“天下武功第一的剑侠李逍遥,也是出自蜀山呢。好些年前,老头子有幸见过李少侠仗剑除魔,那一剑出得鞘来,可真是……哎呀呀,真是鬼神惊退,日月无光啊。”

  “听起来是个厉害人物。”谢沧行摸了摸下巴,“老人家,我与他比,相差几何?”

  “哎呀呀……”老者又一次咋舌,很是为难,“少侠,可不敢比。”

  谢沧行眉角微微一动。

  李逍遥。

  少年人的好胜心便在此刻被挑起。谢沧行仰头喝了一口镇里居民送来的好酒,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

  

  (二)

  

  谢沧行忽而想起,传他剑谱那人让自己学有所成之后,上蜀山去寻他。他对蜀山了解甚少,只零星探听到那是一处修仙之人的洞天福地,对于蜀山之所在方位却一无所知。

  那叠剑谱里还附有几张零散的道法,谢沧行猜想蜀山门人多半也是修道的,便在遇上道士打扮的人时多留了几分心。这日他行路乏了,来至一处酒店歇脚。酒店十分狭窄,生意却红火非常,店里自酿的土酒远近闻名。他运气好,占了最后一张空桌,正在等酒菜的时候,忽见门口又有人迈步而入,一身洗得发旧的蓝白道袍,背上一口剑,腰间一壶酒,眉目清朗,年纪竟辨不分明。

  时逢正午,道士显然也是来吃饭的,酒保满是歉意地对他道:“真对不住,客官,店里客满了,客官若不介意,和人拼一桌可好?”

  道士毫不介意地点一点头,酒保便满屋子寻了一眼,谢沧行见状朝他招手示意:“哎哎,这里这里,道长这里来坐。”

  道士在他对面落坐,点头致意:“叨扰。”

  “哪里哪里,相逢即是有缘,出门在外交个朋友。”谢沧行哈哈一笑,“道长可不要嫌弃。”

  “不敢。”

  

  谢沧行手里正玩着几个铜子儿。那剑谱里夹着一页占卜算卦之术,他正想要学一学,以后装起道士与人除妖辟邪赚点零花的时候,也能像模像样一点。正愁没个人练手,道士既在他对面落坐,他便随口道:“我为道长算一卦。”

  说罢也不容道士拒绝,顺手将铜板一洒,起了一课,定睛看去,随即忍不住大笑:“哎呀哎呀,道长,这是命犯桃花的卦象,合该你有个好姻缘。”

  道士一怔:“少侠说笑了。”

  说话间,谢沧行方才唤的酒菜已经上来了,他便邀道士一起用。道士也不推辞,致谢之后一同动箸。几番交谈过后,谢沧行已知他道号名唤一贫,正以云游四海,仗剑除魔为业。

  他观一贫虽言笑无拘,散漫随和,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魄,深知此人必然是名深藏不漏的高手。便开口问道:“道长,可知蜀山?”

  “哦?”一贫执箸的手微微一顿,“谢少侠打听蜀山是为何故?”

  谢沧行听出有了门道,也不遮瞒,实言相告:“不久前遇上位奇人,传我一本剑谱,让我学成后上蜀山去寻他。”

  一贫神色微动:“贫道冒昧,可否一观少侠的剑谱?”

  谢沧行大方地拿出来,一贫伸手拿过,信手翻阅一遍,神色变了几度,才一笑道:“果然是他。”

  “道长认识此人?”

  一贫将剑谱递回,叹道:“一位故人。如此看来,贫道倒要唤你一声师弟了。”

  “……啊?”谢沧行怔了片刻,恍然回神,“原来道长便是蜀山中人!”

  

  一贫偶然间捡着了一个师弟,这个师弟还对蜀山几乎称得上一无所知,好在武骨十分不凡,假以时日修为不可限量。他也不知道是该苦笑还是该高兴,自己还有要事不便回山,只画了前往蜀山的线路图与谢沧行。谢沧行终于寻得同门,十分畅怀,拉着他一定要喝个不醉无归。

  一贫自忖酒量过人,却不料这次可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跟谢沧行一场酒喝下来,两人都有了七八分醺然醉意。

  谢沧行把碗底最后一滴酒倒进喉咙,猛然将木桌一拍:“一贫师兄!你们蜀山,你们蜀山是不是有个李逍遥?”

  “李逍遥……”一贫酒醒了一瞬,“你问他又做什么?”

  “我听说……嗝,听说他年少英雄,号称天下第一剑侠,嗝,把我比下去了,我不服气。”谢沧行拍拍胸口,努力压下酒嗝,“你跟我讲他在哪,我找他……找他比一场!”

  “李逍遥啊……”一贫念着这个名字,觉得自己本来七八分的醉意忽而就到了十分,眼前天旋地转,浑浑然不知今夕何夕。这个名字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被人提及了,竟然遥远得好似前生。

  “你实在不必不服气,”最后他笑一笑,声音淡然无波,深若枯井,“李逍遥,其实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人罢了。”

  

  (三)

  

  谢沧行着实后悔了自己当初要上蜀山的决定。

  他没在蜀山找着那个传自己一本剑谱一壶酒的奇人,也没在蜀山找到想要一比高低的李逍遥——蜀山上下都众口一声:李逍遥此人如今不在蜀山。

  蜀山虽然是泱泱大派,门风开放,不比诸多小门派清规戒律森严,到底是修道之地。谢沧行每天在山上闲得浑身发痒,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个新人,虽然辈分好似很高,也不太好明目张胆地随便找人喝酒找人切磋身手,日子过得格外憋闷。

  

  同门的师兄妹里也没有与他性格相投的,太武师兄是个严肃的人,找他喝酒完全等同于自撞南墙。草谷师妹跟他一样也刚来蜀山不久,而且每天都闷头扑在草药里,谢沧行自然不好十分叨扰。至于青石玉书两位师兄,看起来倒是好说话好相处,可惜两个人整天关起房门来下棋,半点没有跟他交流情感的想法。

  于是小日子过得十分憋闷的谢沧行,颇有点想念那个在山下仅有一面之缘、却可以跟他拼酒拼得昏天黑地的师兄一贫。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谢沧行在一日深夜,睡眼朦胧之间,忽然便梦见自己来到一处酒坊,左手一壶右手一坛饮得好不畅快。醒来之时唇齿之间似犹有酒香,他在床榻上伤心难过地翻滚了好一会儿,猛然间觉得窗外当真有酒香幽幽入鼻。

  谢沧行一个腾身爬起来,精神抖擞地寻香访源了。

  

  “哈哈哈哈,我说是谁,一贫师兄让我好找。”

  谢沧行在天玑宫外发现了某个偷偷摸摸喝酒的人,心情大好。十分自来熟地凑过去拿酒便饮,“相请不如偶遇,上次我做东请了师兄,这次可该师兄回礼了。”

  一贫摸摸鼻子,看见他大口畅饮,表情颇为肉痛:“哎哎哎省着点,我也不多了……”

  “唉,”谢沧行叹了口气,“师兄刚从山下回来?下次出去捎带师弟我一个啊。”

  “怎么,山上过得不习惯?”一贫奇道,“师兄妹们不好相处?”

  谢沧行愁眉苦脸:“不是,不是,只是闲得快长虱子了。再不下山去溜达溜达保管就得发霉啦。”

  “哈,”一贫忍不住一笑,颇为感同身受,“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谢沧行忽然想起一事:“说起来,师兄你认识李逍遥的对吧。”

  “唔……”一贫含含糊糊地道,“算是。”

  一张折起来的纸片被塞到一贫手里,谢沧行把手一挥,眉飞色舞:“那太好了,你把这封战书给他!”

  一贫打开手里那张纸片,上面只有飞龙舞凤的一行潦草字迹:蜀山谢沧行拜候。

  角落里画着个扛着剑神态嚣张的简笔小人儿。

  他望天无语好半天,决定先转移一下话题:“蜀山罡斩,是太武师兄给你取的道号?”

  “啊,是。”谢沧行点头,忽然又砸过来一问,“对了,师兄你道号是一贫,俗家姓名又是叫什么?”

  一贫拿着那张简陋的战帖,深悔自己没有及早脚底抹油。跟自家师弟打打杀杀这种事,实在不合他所愿啊……

  “咳咳,”他左顾右盼好半天,最终发现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我以前的名姓……叫做李逍遥。”

  然后在谢沧行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他眼疾手快地御剑飞走了。

  

  (四)

  

  虽然一贫百般推迟,最终这场架还是避无可避地发生了。

  当然,那是相当久以后的事情。

  谢沧行口里叫着要迫不及待地跟他一分高下,实际上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他真正堵住一贫一定要打一场的时候,自身修为已经一日千里,远不是当时初涉江湖的毛头少年。蜀山里几乎人人都已经知晓,年纪轻轻的罡斩长老,其剑术修为已经直追昔日的独孤剑圣,几乎与掌门并肩。

  

  大概是从那封写给李逍遥的战书开始,谢沧行就喜欢时不时地给李逍遥寄点小纸条,用符术变作各种各样的会飞的东西传过去。正常情况下是麻雀鸽子老鹰,非正常情况下是蜜蜂苍蝇飞蛾,曾经有一次半夜一贫被只嗡嗡叫的蚊子蛰醒了,一掌拍过去才发现又是谢沧行传过来的纸条。

  然后上面无一例外地都画着一只缩小版的谢沧行。

  

  这些纸条,有的不知道被一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再找不到,有的幸运一点,还扔在他的天玑宫里,零零散散一大摞。一贫把它们整理到一起的还有些恍惚。

  他想,原来不知不觉,认识谢沧行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啊。

  

  此时,正逢魔教攻打蜀山,他与太武闭关维持三皇封印,出关之时,人事两非。

  他的房间里,还摆着谢沧行最后留给他的一张小纸条。

  最醒目的位置写着“救命急急急急”,拆开一看才发现是有人在哭诉喝完了酒没钱付账,正在苦苦蹲等他来把人捞出火坑,否则只有去当街卖艺还债了。

  角落照例画着一只胸口碎大石的小小谢沧行。

  

  一贫闭上眼,轻轻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初见谢沧行的时候,毫无正行的少年歪坐在酒桌前,洒一把铜板,煞有介事地给他算卦。

  “哎呀哎呀,道长,这是命犯桃花的卦象,”他说,“合该你有个好姻缘。”

  

  他竟不知道这卦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若是准,那么到最后为什么还是剩下他一个人。若是不准,那么这些年来……这些年来,其实也算很好了。

  

  (终)

  

  及至又是许多年后,谢沧行兵解而化的封印,终于还是不复存在了。

  一贫远远地看见在那封印之处,他的徒弟和师侄正在互相道别。少年人纵然即将远离,仍旧还有漫长的时日可以等待。说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一贫便在凛冽山风里仰头饮一口酒,无声而笑。

  封印上残余的剑意逐渐消散,再无迹可寻。

  唯清风入怀,犹似故人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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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用ID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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