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古剑二][温清]温存桃花

  温存桃花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给阿咩《血契》的G文,折页图片排版下载: https://yu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1255571626&uk=3758280605 


  午后,暮春。

  太华山南山谷的桃花已经开到尾声,满地落英狼藉,零散成泥。

  

  温留挨个拍了拍面前罗列的五个酒坛,听着坛里传出的沉闷水声,心里得意。这几坛酒总算是酿好了,他想,不枉老子偷偷学这么久的酿酒之术,真是烦琐透了!

  他之前偷喝过清和一坛去年埋好的桃花酿,被那道士数落好久。恰好那时是三月桃花开得绚烂的时节,温留便赌气自己去学着酿了好些坛。不过他粗心大意,又不通酿酒的法门,捣鼓到桃花将谢,也才将将弄出这么三五坛能喝。

  不过这也很够他自鸣得意了。

  

  算算日子……今天那道士的旧酒应该刚喝完,而下山采办的弟子还需得几天才能回山。这两天,正好是他酒虫泛滥的时候。

  温留满意地把几坛酒放回原处,晃晃尾巴去找清和。心里志得意满地想,老子手里有好酒,不怕那道士不服软。

  这大好良机,岂可错过?

  

  一刻钟后。

  夏夷则拨开眼前生发新叶的桃枝,低头弯腰,穿行在离离野草覆盖的山间小路上。

  一群灵猴紧随其后,口吐人语,喧闹不休。

  “桃子!桃子怎么没有?!”

  “骗子骗子大骗子!”

  “咦?说不定有去年的桃子呢……”

  “笨蛋,去年的桃子早都烂了!”

  “你才笨,太华山这么冷,桃子可以放很久!”

  领路的夏夷则早已对这群仙灵的吵闹充耳不闻,反倒是随后而来的闻人羽再也忍不住,出声安抚:”嘘,别吵别吵。夷则说有桃子,必然不会出错。”

  跟在她身边的阿阮歪了歪头:“这附近……有很强的灵力结界呢。”

  只有乐无异最悠闲自在,随着一群猴子在林间穿梭。他站在树梢时往前一望,低呼道:“啊哈!夷则快看,前面有间小院!”

  “噤声。”夏夷则闻声,心念一动,并指成诀,数道光华从地底升起,将四人与一众仙灵笼罩在内。

  “这个是……”阿阮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流动如水的法阵,”敛息遁形之术?”

  

  上次桃园仙居里四处屋舍竣工,夏夷则曾经允诺,要带诸仙灵去太华山南山谷摘桃。从那之后起,仙灵们每见到他一次就催促一次。夏夷则几番解释如今并非桃树结果的时节,仙灵仍旧锲而不舍,纠缠不休。

  夏夷则不堪其扰,终于松口,带着他们前来此地。

  然而时逢暮春,桃花才凋,新叶初生,哪里来的桃子可摘?

  

  夏夷则一路将诸人带到那处小院前,才出声解释:”这屋子是师尊偶然兴起、为春来赏桃花方便所造。内设地窖,储藏每年的新桃。地窖里布有法阵,可保新桃不腐。”

  “呀,夷则的师父可真会过日子。”阿阮一拍手,眼带欣羡。

  闻人羽笑了笑:”我曾听师父提过,诀微长老年轻时候,也是个有名的风流人物呢。”

  “清和真人?”乐无异摸摸头,有些疑惑,”既然是夷则的师父,为什么我们要偷偷来?”

  夏夷则沉默半晌,回答得语焉不详:”有位……前辈,近来居于此地,不喜生人打扰。”

  “咦,太华山里,还有连夷则都不熟悉的前辈么?”闻人羽也觉得诧异。

  夏夷则摇了摇头。

  他跟这位前辈也算是有两面之缘、渊源颇深了,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夏夷则有种直觉,对方大概……不,不是大概,是肯定不乐意在这里看见他的。

  

  小院仅有三间房屋,竹篱茅舍,土墙泥地,乍眼看去十分简陋朴实。院门虚掩,未曾落锁,夏夷则站在十丈之外,确定了附近并无一人的气息,才走上前去,轻手轻脚推开门,道:”烦请仙灵在院外等候,待在下……”

  为时已晚。

  仙灵方才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地窖里藏着新鲜的桃子。此刻见他推门,纷纷一拥而上,抢入院内,直奔地窖所在,兴奋得异口同声地嚷嚷:”桃子桃子桃子!”

  完蛋……

  夏夷则以手扶额,心下连声哀叹。

  

  便在众仙灵踏入院内的一刹间,竹篱上隐隐闪烁起暗色光华,一晃而灭。

  与此同时,远天之处,忽来一声巨兽咆哮。啸声绵长浑厚,隐带怒意,震撼四野。

  那声长啸震落了无数枝头残花。乐无异稳住身形,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花瓣,惊奇道:”喵了个咪,那是啥玩意儿?”

  三人面面相觑,听见扶额不语的夏夷则叹了口气:“算了,我们拿了桃子速速回返。那位前辈长居太华秘境……未经师尊应允,大约不会现身于此。”

  几人说话间,院内忽而传出几声瓷瓦碎裂之声。

  夏夷则急忙抬步往里走:“我去看看仙灵,别碰坏院里别的东西。”

  

  不得不说,夏夷则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他刚刚踏进光线幽暗的地窖,便闻见了醇厚的酒香。连忙在指间燃起一抹火光,照见地窖里,几只灵猴正抱着两三个酒坛子抛来耍去,走路颠颠倒倒,俨然已耍起了酒疯。

  ……夏夷则在此时此刻,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何谓“天亡我也”。

  他上前夺下那几个空酒坛,转眼看见地窖里余下的几坛酒亦被打碎在地,心念急转,正想着是不是要赶紧下山,买上几坛好酒来个偷梁换日,忽听院外闻人羽扬声发问:“阁下何人?”

  

  闻人羽挡在院门外,长枪已然掣在手中。

  也怪不得她如此紧张。

  这里是太华山的地界,各处入口均有符灵镇守。若非太华山中人,绝难进入。然而眼前此人一身衣饰粗野狂放,不似太华山装扮。面相也不像常人,眼瞳深碧、额带兽纹,虽远隔数丈,仍有浓烈妖气如劲风割面而来。

  来人斜眉觑她一眼,面有不屑:”小丫头,老子倒要问问,你是哪来的?”

  他声音里隐含威压,竟似带有回音般在众人耳中震荡。闻人羽勉强提起内力,才压下喉里泛起的腥甜,心里警惕更胜方才。还未开口应答,阿阮已经忿忿然一跺脚:“你这人真坏,怎么不听解释就出手呀?”

  她将巴乌凑到唇边,想要给来人一个小小教训。那人冷哼一声,踏前一步,只隔空稍稍扬手,庞大无匹的风刃自他手底涌出,携惊天动地之威,斩向三人。

  一招既出,风云色变。

  “好强!”乐无异惊叹一声,提剑上前全力一挡。风刃与晗光悍然相撞,乐无异连退三步,被巨力冲得跌倒在地,闻人羽阿阮亦在狂风中站立不稳,左摇右晃。

  此刻夏夷则及时从内院赶到,扬声道:“前辈!一场误会……还请手下留情!”

  来人闻声罢手,看着夏夷则冷笑一声,语气不善:“老子还以为是伙小贼,原来是那道士的心肝宝贝。来做什么?”

  “不对。”他神色忽然一变,眼里掠过一丝狠戾,“小子,你身上有酒味。”

  夏夷则走上前,执拳行礼:“温留前辈,在下只想来取些师尊贮藏的鲜桃。岂料……”

  他话音未落,几只灵猴已经颠着醉步、嬉戏打闹着从地窖里窜出,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温留眼底遂然变色。

  “老子知道了。”他将手略微一抬,一股吸力骤然而生,将一只灵猴擒入掌中。温留收紧手指,将灵猴捏得吱呀乱叫,惊慌蹬腿。他眉带怒色,声沉如水:“清和的心肝宝贝老子动不得,这三两只毛猴子,也敢来偷老子酿的酒?”

  “前辈!”夏夷则语带焦急,“灵猴不懂事,多有冒犯。在下即刻去买回好酒来赔礼……”

  温留丝毫不为所动。

  夏夷则虽只与他打过两次照面,却深知温留桀骜秉性。眼下不动手是不行了……然而太华秘境之中,温留被法阵辖制,仅余两三成功力已属难缠,现如今恐怕更难应付。他转念间想了数个周旋应对之法,却无一能策万全。正棘手间,忽见眼前皓光乍起,一道太极八卦的法印自远方而来,锁住温留紧捏灵猴的右臂,流转不息,熠熠生辉。

  “都且住手。”

  峨冠广袖的道者御风而来,声如敲金击玉,凛凛然带有清圣之气。

  温留腕底力道被那法印卸去,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一甩,将擒住的灵猴扔出三丈远。咬牙对着来者怒斥:“道士,管好你的心肝徒弟!”

  清和踏云落下,拂尘微微一扫,笑意温然:“怎么,你急急忙忙从秘境闯出来,就为了教训几个小辈?”

  温留扭过头,不悦道:“老子能无缘无故为难这群小辈?问问你徒弟干了什么好事!”

  清和环顾一眼周遭情形,不需细问,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夏夷则连忙上前,将前因后果向师尊禀明。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夏夷则心知自家师尊素来好酒,面上带了十二万分的歉意,“仙灵不通人事,也是无心之失,我这便下山去给师尊再买些好酒来赔礼……”

  乐无异在一旁猛点头:“要是这还不行……我去偷拿一点老爹的私藏,保管长老满意!”

  清和笑意未改,缓声道:“原来是为几坛酒。不是什么大事。”他指一指身旁余怒未消的温留,道:“这酒应是他的,你们向他道歉吧。想来以他的身份,当不至于与懵懂灵猴计较。”

  温留冷哼一声,扭头便走:“道歉不用。滚到老子见不着的地方去!”

  清和见他如此,也不意外,含笑向诸人点一点头:“既为取鲜桃而来,尽管去地窖里搬走些,左右我也用不了这许多。温留秉性乖戾,莫要放在心上。”

  他往温留去处看了一眼,续道:“眼下他怒意未解,我再去看看,不多陪,你们自便吧。”

  夏夷则一一应了。待清和也跟着温留进去院内,阿阮才惊讶发问:“夷则夷则,那个温留……身上好浓好浓的妖气,居然也是你们太华山的人?”

  “他乃是妖兽乘黄,被师尊收作血契灵兽。”

  “血契灵兽?”乐无异挠挠头,“喵了个咪,那他在你师父面前还这么气焰嚣张?看那架势,我还以为是你们太华山辈分特别高的长老呢。”

  夏夷则也摇头叹气:“此妖与师尊渊源颇深,一言难尽……我也曾对师尊劝言此妖暴烈难训,但愿师尊早作防范,奈何师尊似乎十分信任于他,并不在意……”

  

  妖兽耳力聪敏,即便相距遥远,又有院墙阻隔,仍旧将院外言谈尽收耳底。

  温留听见夏夷则最末几句,斜瞥一眼清和:“啧,你居然在徒弟跟前说过老子的好话?真稀奇。”

  清和一派从容,淡然道:“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实说?”温留阴阳怪气地笑一声,“哈。老子也实话实说,若有朝一日能冲破血契,臭道士,你可逃不过被喝血吃肉的下场。”

  清和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山人拭目以待。”

  

  有疾风穿透门扉,带来山间欲雨的湿润气息。这几日山谷里淅淅沥沥下过几场新雨,太华山巅也跟着落过几次薄雪。

  清和原本正在午寐,查觉到温留自秘境中离去、且有与人动武的迹象,才速速赶来。他起身得太急,不觉被冷风扑了个正着。何况乍然间冷热交替,极容易风寒入体。清和拢了拢身上衣袍,觉得有一丝凉意缓慢地浸上来,不由低头轻轻咳了一声。

  温留横眉看他,一声不发变回原身。妖兽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大半个房间。

  乘黄在原地侧卧,向外露出毛色浅褐的肚腹。

  “冷就给老子吱一声!病歪歪的不像样。”温留不耐烦地拿尾巴勾着清和的腰,向内一收,将人硬拖到近前来,“硬要憋着屁都不放一个,老子签了血契的人弱成这样,说出去都丢老子的脸!

  清和笑一笑,从善如流地在他皮毛柔软的肚腹上卧下,顺手把妖兽的整条大尾巴都拉过来当被盖,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

  

  “我记得,桃花酒早被你喝没了。”清和慢悠悠地问,“怎么今天又跑出来这几坛,你偷藏的?”

  “放屁,这是老子……”温留话音一顿,罕见地支吾两声,没音了。

  说出去实在有点丢脸,曾经称霸一方的妖兽乘黄,跑去学酿酒,而且还学得烂到家,只捣鼓出几坛成品。而就这硕果仅存的几坛成品,还没来得及拿来钓一钓清和的酒虫,已被几只猴子破坏殆尽。

  温留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清和知道得好,否则又指不定被这臭道士怎么嘲笑。

  岂料清和不知早在何时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此刻见温留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不由一哂:“行了,早知是你酿的,不用遮掩。”

  “你又知道了?”温留闻言,大为光火,“你怎么活似老子肚子里的蛔虫!”

  “山人自有妙招,不必与你言说。”清和哈哈一笑,“可惜啊……还以为今生有幸,能尝尝妖兽乘黄酿的酒,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可惜可惜。”

  温留有些发恼:“老子下次定要在这里设个结界,擅入者死!”

  “平常心,莫生气。”清和顺一顺他肚皮上的毛,微微打了个呵欠,阖上眼睛,似乎想要补上方才的午觉。

  温留见他不再应声,也双眼一眯闷头睡觉。然而清和似乎睡得不大安稳,一直在不停翻身,辗转反复不成眠。温留被搅合得毫无睡意,瞪大了六只眼睛发脾气:“臭道士,你乱动个什么劲儿?”

  隔着他自个儿厚实的大尾巴,温留只听见清和闷闷一声长叹:“……酒虫作祟,不必理会。”

  原本,清和今日断酒也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不去想着念着就过去了。偏偏方才灵猴打碎了几坛酒,酒香四溢,飘飘悠悠地勾人馋。清和闻着酒味,总觉得哪里都不自在,故而翻来覆去睡不着。

  温留也想明白这个理,眼珠一转:“老子有个法子,能让你忘了酒瘾。道士,你信不信?”

  “说来听听?”清和饶有兴味。

  “嘿。你得先答应配合老子才行……”温留幅度微小地摇晃起了尾巴。

  清和查觉到了这个小动作。通常来说,这是某只妖兽心里打着小算盘,并且十分志得意满的表现。他断然摇头:“不必。山人可不想自上贼船。”

  温留猛然翻身,巨爪按牢清和的肩头:“嘿,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他一甩尾巴,灵活地卷走清和的外衫,尾梢一径探入里衣内。额心白光微闪,逐渐变成人身,低头去舔舐道士的眉心法印。

  清和微微侧开脸,温留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清晰可辨。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可以穿透血肉,挟裹一道暖流汇向全身。

  山谷里的风吹开窗扇,将凋残落花送进屋内。清和探手,捻了一瓣开谢的桃花在指间,忽而轻声道:“春天要过完了。”

  “嗤,老子才不跟你似的伤春悲秋。”温留口齿不清地嘟哝一句,舌尖一路往下,蛮横地吮上他的唇,“大不了明年老子再酿一次桃花酒。”

  清和眉梢舒展,似有笑意,却尽数被吞没在温留杂乱无章的亲吻里了。

  

  次日清晨,天色方明,酣然好梦的温留被杂乱无章的啪啪拍门声吵醒。

  他龇牙咧嘴爬起来,把拿自己整个当做枕头铺盖的清和拨到一边,没好气地去开门。

  

  门外是一群灵猴。个个手里拎着两坛酒,在妖兽不善的瞪视下微微打颤。

  温留毫不客气地拎起一坛,嗅了嗅酒香,还算满意地一点头:“那群小子,倒还知趣。”

  便将灵猴带来的好酒都藏回地窖,大手一挥:“滚吧滚吧,老子不跟你们计较了!”

  灵猴一哄而散。有一只跑到远处,又挠挠头折返,掏出一本书,兜头朝温留掷了过来。

  温留抬抬眉毛,伸手将书接稳。翻开看时,是最新刊出的一册《逸尘子传》。大约是刚刚印好不久,还带着浓重的墨味。大约是夏夷则买酒时看到,想起自家师尊爱看闲书,便在坊间买了一册。

  温留一目十行地扫过去,重重冷哼一声。

  这本册子讲的是逸尘子与一些侯门世家闺秀的风流韵事,卷名叫做《出众风流》,明明白白是改写自清和入道门前的经历了。

  温留把书扔到一边,忿忿然地摇醒清和。清和被他晃得勉强睁开睡眼,倦然问:“又怎么?”

  温留咬牙切齿:“听着,老子若是哪一天强过你,定要冲破血契,踏平你太华山泄愤。臭道士,你最好时时刻刻记清楚了!”

  清和闻言,再度闭上眼,丝毫不以为意:“知道了。”

  他在睡意朦胧里犹自好笑。说了几十年……都是这句话,山人早就知道了啊。他当年便无法匹敌成年后的温留,如今修为虽远胜当年,恐怕也仍旧有所不及。若是温留真要强行挣脱血契,未为不可。

  可说了这么几十年,也都是嘴上功夫。

  怎么看……都是在拐弯抹角地让自己多多上心罢了。

  清和翻个身,再度沉入睡梦之中,顺便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温留蓬松的大尾巴里。

  

  (尾声)

  

  温留当日只是随口一说,第二年早就忘记了他的桃花酒。

  而数年之后,清和已带着他一道离开太华山,四海云游。

  

  一路走走停停,去过黄沙万里塞北,到过杏花烟雨江南,寻得各处洞天福地,找遍无数丹方妙法,日子如流水一样过,转眼已是又一年暮春时节。

  一人一妖恰好路过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山林,无处投宿。好在天气晴朗,露宿野外也无甚大碍。

  温留依然化为原身,把自己蜷缩起来,将清和整个人包裹进肚腹又长又软的皮毛里。

  入眠前,他觉得额头上黏了什么东西,拿爪子蹭蹭,睁眼看时,是一朵开得半谢的桃花。

  他忽然想起来,也是这样一个暮春桃花开谢的时候,曾经说起过的桃花酿。

  

  “道士,桃花又开谢了。你怎不提醒老子!”

  “什么?”

  “酿酒。”

  “哦。”

  “下次记好!”

  “好。”

  “呸!你压根没听老子说些什么吧!”

  “嗯……”

  温留七窍生烟,几乎暴跳起来。清和赶紧按住他,施施然道:“世间好酒不知凡几,何必非得桃花酿?”

  温留想说那不一样,老子酿的酒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清和已经顺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根,笑意温然:“来日方长。”

  温留便悻悻然不再纠缠了,闭眼睡觉。

  

  他睡着之后做了个梦。梦见春来遍是桃花水的时节,清和折下一枝水灵灵犹带朝露的桃花,凑到他鼻子前。新鲜的水汽扑面而来,真实得好似近在眼前。

  温留忽然醒了。

  原来他睡着睡着偏了头,正好与清和脸对着脸,道士悠长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鼻端,便仿佛是他梦里犹带朝露的桃枝。

  

  温留便在这时不再惦记明年春来了。

  他想,这温存桃花温柔春色,恰好在怀,合该一枕共眠,同赴南柯。

  

  END

  

  *题目来自《千秋诉》的歌词,“温存桃花碎如雨”。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这句话是语文老师寒寒帮我想的!本来是想写这样一个故事的,结果写着写着就偏了。

  *然后!我很喜欢血契特别喜欢血契!快来跟我一起喜欢它!当然还有温清这对CP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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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日lof和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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