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童话森林》
    
    策藏花羊佛秀毒唐。
    嗯……这就是一个抽风产物……动物拟人，咳。
    慎拉。
    
    1
    春天很适合睡懒觉。
    纯阳迈着小步子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好地方，打着呵欠躺下来，打算困个午觉。
    “喂喂喂，你压疼我了。”
    细碎的抗议声从它肚子底下传出来。
    纯阳好奇地低头。在它一身蓬松的羊毛下，有丛新发的野草努力探出头来，理直气壮地摆动叶片：“边上去边上去，你挡着我的太阳啦。”
    纯阳觉得很有趣，它低头用鼻子碰了碰野草，眨眼：“你为什么要晒太阳？”
    “因为我饿。”野草鄙视它的无知，“就像你饿了要吃草。快让让。”
    “哦。”纯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饿，于是它礼貌地请教，“那我可以吃掉你吗。”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呢？羊吃草。”
    野草努力让自己昂首挺胸，浑身叶片都竖了起来--它在生气。
    “呸，我才不是草。”它傲慢地说，“我是花。你必须记住我的名字叫万花。”
    
    2
    虽然纯阳觉得它浑身半点儿也不像花，但是野草说再过段日子它就会开花了。于是纯阳慢腾腾地挪到另一个地儿，重新卧下来享受阳光。
    “不好啦！不好啦！和尚捡了个大家伙回来！”
    纯阳刚刚闭上眼，又被吵醒了。
    草地那头气喘吁吁跑来只圆滚滚的小猪。它的邻居唐门惊慌失措地告诉它：“和尚又捡了只大家伙！可怕极了！”
    并且那只大家伙叼走了另一个邻居藏剑。
    纯阳是一只仗义的咩。它决定跟唐门一起去营救自己的朋友。
    
    3
    事实上它的朋友不需要营救。
    个头矮小的黄叽在天策面前趾高气扬地一蹦一跳，语气十分不屑：“你是狗。”
    “我是狼。”天策据理力争。
    “胡说，狼的个子很大很大。”
    “我还没有成年。”
    藏剑翻白眼儿：“狼都是吃肉的，你为什么不吃我？”
    天策瞪大眼睛：“吃了你就没有了。”
    “不吃你就是狗！”
    天策犹犹豫豫地张嘴凑拢，藏剑不耐烦地一扇翅膀，碎草屑钻进天策的鼻孔，天策张嘴打了个大喷嚏。
    黄鸡被气流带出去老远。他拍拍土蹦起来，叽叽叽地大声嘲笑他：“胆小狗。”
    
    4
    天策一直试图努力告诉大家它是狼，但是没有谁相信，就连捡它回来的小和尚都喊它哈士奇。
    天策很委屈：“我明明是狼的。”
    每当这种时候，藏剑就会扇着小翅膀在它面前蹦来跳去：“来吃我呀。”
    “哼，”后来天策终于学聪明了，恶狠狠地昂起头，“你太小了，不够塞牙缝。我要当成储备粮养起来。”
    黄鸡气得跳起来啄它的额头。
    纯阳觉得天策非常聪明，它对万花说：“你也是我的储备粮。”
    万花不能像藏剑那样敲它的额头，十分内伤。
    
    5
    于是有必要介绍一下这片嵩山少林寺后山小林子里的居住成员。
    一只绵羊，一只小猪，一只小黄鸡，一只刚刚加入的哈士奇，一株被绵羊天天守着等待开花的蒲公英，一个住在这里照料后山林子、喜欢随手捡点小东西回来喂着的小和尚。哦对了，还有和尚养在荷花池子里，天天去喂的金龙鱼。
    金龙鱼叫七秀，就像每个故事传说里那样，是和尚下山的时候用一担木柴，从鱼贩手里换回来的。七秀刚刚被他带回来的时候还只是小小的一条，和尚每天用饭粒儿喂它，对着它念经诵佛，讲寺庙里为数不多的趣事。
    
    6
    叫唐门的小猪是个热爱飞翔的家伙。
    它很羡慕一切会飞的东西，最大的梦想是能长出一双翅膀。可是随便它怎么用力挥舞，长在它身上的依旧是四条肉肉的胳膊腿。
    有一天唐门在练习飞行的时候摔伤了腿，只好忧伤地躺在林子里，等和尚来找它回家。可是那天和尚下山了，唐门等到夜深人静不见人影，只好拖着伤腿慢慢往回挪。
    夜里太黑，它迷路了。
    这时候林子里飞出来一只蝴蝶，紫蓝色的翅膀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像是漂亮的星星。
    唐门羡慕地跟它打招呼：“会飞真好。”
    蝴蝶问：“天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迷路了。”唐门很难过，“我走不出林子。”
    “真可怜。”蝴蝶同情它，“我也很想回家，但是我离家很远很远了。”
    蝴蝶想了想，扇着翅膀飞高了，唐门仰头看见它在漫天星斗里穿行。蝴蝶大声朝地上喊：“你跟着我走吧。”
    
    7
    蝴蝶叫五毒，来自遥远的苗疆。
    在唐门的邀请下，它在这个地方暂时住了下来。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纯阳踩着滚动的露珠和未干的雨滴，去看万花。它惊喜地发现那丛野草已经开花了，明亮的黄色的，花瓣细细长长的，小小的一朵。
    “真好看。”纯阳很高兴。
    五毒扇着翅膀飞过来，停在花蕊上面，它要采蜜。纯阳不高兴地拱头把它惊飞，挡在万花面前：“这是我的花。”
    
    8
    过了春天就是夏天。
    池子里的荷花开了，小和尚每天都去看荷花，顺便和金龙鱼说说话。
    万花的花瓣已经凋落，却新长出一丝丝白色的东西来，纯阳好奇地围着它打转。万花骄傲地说：“等着秋天吧。等到了秋天，是我最漂亮的时候。”
    天策正在以藏剑为目标练习捕猎，不过看起来更像是玩闹。唐门在跟着五毒更加努力地学习飞行。
    这个夏天快乐并迅速地过去了，除了偶尔有些鸡飞狗跳的小插曲之外，日子很是平淡，像是流水。
    
    9
    林子里的树叶染上第一线枯黄的时候，小和尚要下山了。
    他喂过了绵羊，喂过了小猪，喂过了黄鸡，喂过了哈士奇，接着去喂池子里的金龙鱼。荷花已经凋谢，留下几个尚未长成的小小莲蓬。
    “我要走啦。”他小声说，“有一个叫安禄山的人带来很多乱兵，我要跟着师兄们去做些大事呢。”
    七秀朝他摇摇尾巴。
    小和尚想了想，拿过缸子装满水，盛起它，一路走到山里的小河边，把它放了下去：“我大概不会回来啦，你走吧。”
    金龙鱼在水里转了个圈，甩甩尾巴啪地跳出水面，在他脚边蹦了蹦。
    小和尚把它捡起来，放回河里。七秀依旧蹦了出来。
    后来小和尚放弃了，他把那条鱼依旧放进水缸里，抱着往山下走。
    
    10
    “和尚把阿秀带走了。”蝴蝶飞回来对大家说。它停在唐门的背上，声音低落，“我也很想回家。”
    小猪甩了甩短短的尾巴：“我陪你回家吧。”
    “可是很远。”
    “没事啊，你可以飞的。”唐门非常乐观，“累了就在我背上睡觉吧。我长大了，背上很宽的，不会掉下来。”
    五毒想了想，同意了。他们向朋友们告别，去往未知的远方。
    
    11
    等到满山遍野林叶金黄的时候，万花终于等来了它一生最期盼的时候。
    “呆咩呆咩，”它在一个有风的傍晚大声喊纯阳，纯阳颠着小步跑过来，“怎么了？”
    万花晃动着蓬松的绒球：“快快，朝我吹一口气。”
    纯阳鼓足力气呼了一口气。
    漫天细碎的白色绒丝飘扬起来，被晚风吹满整个山头。纯阳站在夕阳的霞光下睁大了眼睛，万花摇动着泛黄的叶片朝他笑：“你等着，明年整片山谷都是我的啦。”
    
    12
    天气渐渐转冷，栖息在林间的鸟群开始往南飞去。
    长大的黄鸡闪动着它的翅膀，笨拙地想要起飞。天策趴在旁边欣赏他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英姿：“你想去南方吗？”
    “是啊，那边暖和。”
    “我们走过去吧。”
    “不要，累。我要飞。”
    在又一个跌得嘴啃泥之后，藏剑气哼哼地放弃了：“不去了！”
    “不去了？”
    藏剑转动着它颇有小聪明的头脑：“我们去冬眠吧！”
    
    13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天策和藏剑在和尚的小屋里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冷。”藏剑说。
    “我也是。”
    “饿。”藏剑继续抱怨。
    天策有气无力地甩甩尾巴：“忍忍吧，睡一觉。明年春天就暖和了。”
    藏剑听见天策的肚子叫了一声。它想了想，去啄哈士奇的额头：“如果你很饿很饿，就吃掉我吧。”
    天策歪歪耳朵，低头舔它的羽毛，哼哼一声：“你还不够塞牙缝。”
    于是藏剑躲在天策厚实的皮毛下睡着了。
    
    14
    雪落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纯阳醒过来之后茫然地发了个呆。
    山头全是茫茫的白色，积雪没足。它按着记忆跑到万花在的地方，刨开浮雪，看见万花耷拉着叶子趴在地上。
    纯阳趴下来，用鼻子去碰它：“天亮起床。”
    万花勉强动了动枯黄的叶子。
    “冬天了啊。”它轻轻说，“冬天我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不要来打扰我。”
    纯阳很舍不得：“那你什么时候醒呢？”
    “明年春天吧。”一年生的蒲公英决定撒个谎，它慢慢把蜷缩起来，声音轻如梦呓，“明年春天，我还会开花的。”
    纯阳眼睁睁地看着万花在它面前褪尽最后一丝绿意，了无生气。它想万花或许真的困了，于是贴着它睡了一觉。它觉得很奇怪，自己长了一身御寒的长毛，为什么忽然觉得雪地里很冷呢。
    
    15
    纯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它梦见开春的时候无数蒲公英漫山遍野，明亮的黄色一直开到望不见的尽头。
    它大声喊万花的名字，而山谷里只有空落落的回音，无人应答。
    
    End.
    
    *真·间歇性抽风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