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剑三][叶英相关粮食]不在红尘

不在红尘

——人间世,只婵娟一剑,磨尽英雄。


*大约就是有那么一群意气风华的人,然后他们都被岁月消磨尽了。终将老去,亦永远年轻。
*其实是在用二缺又KUSO的风格讲一些二缺又KUSO的琐事。
*剑思的人设是来自官方?第四次名剑大会。


窗外大概在下雪。我能听见厚重积雪压断枯枝的碎裂声。
苏杭之地很久很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我又把被子裹得紧一些,温暖绵软的床榻是冬天里最使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不过剑思说,流连忘返这个词不能这么用。他是在长歌门长大的人,总是文绉绉的,害得我也沾染上几分书卷气。

师父说我这个人比较有灵气,如果改行去算命,大概会很有前途。
当然,用他的另一句话说,就是乌鸦嘴。
我刚刚想到剑思,就听见他一路从楼下嚷着奔到我房间里来。

“大哥,起床了。”他伸手来拽我裹好的被子,没规没矩,“叶伯伯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快去院子里练剑。”
因为他比我小上两岁,是长歌门欧阳先生送来的客人,常常与我一起练剑,所以平日都很自来熟地管我叫大哥。
嗯,顺便也自报一下家门。我是他大哥叶英。

我一向很不能理解,这种在大冬天一清早就生机勃勃地爬起床来练剑的行为。并且对于他这种试图拉人下水的做法相当深恶痛绝。
但我是一个有涵养,有深度,有气韵的人。
我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用十分肯定的口气对他说:“我已经练过了。不要穿太厚,练到一半会出汗。”
师父曾经跟我说,要成功地撒好一个谎,除开面不改色之外,还要有真实感。比如说令人信服的细节。剑思是个老实人,他没有怀疑我的话,脱下厚重的外套,拎着剑出了暖阁。

师父叫柳风骨,应该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不过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一个喜欢待在剑冢的无聊老头。无聊时分的消遣活动,莫过于捉弄他唯一的徒弟,也就是我。
其实我觉得父亲相当不喜欢有个霸刀山庄的人整天在剑冢里转悠,不过敢怒不敢言。据说他有试图用武力驱逐过师父两次,都以惨败告终。所以我没有告诉他,我一不小心成了柳老头的徒弟,以免又要被罚跪禁食一整天。
一边窝在温暖的被子里,一边听着楼下剑思大声地打喷嚏,我又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这样大的雪,据说只在我出生那一年有过。
算来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出生那一年在下大雪,是因为娘亲总喜欢抱着我唠叨,说那时候是多么的冷,呵气成冰。天泽楼外那株常年花开不败的大树也凋零了满枝繁华,只剩一层苍茫的白。
仿佛一夜之间天地俱老。
我对娘亲的印象并不深,有一天她不再抱着我去楼下看花的时候,我问父亲她去了哪里。父亲说,她去浪迹江湖了。
父亲素来是个严厉的人,至少对我相当严厉。不过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他看起来温柔又黯然。
大约是娘亲开了这个先例。所以往后我的弟妹们,都非常向往去浪迹江湖。

有时候做梦会梦到她。
我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自然也看不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只是往往她会抱着我,站在那株参天的花树下面,灿金色的阳光晃晃悠悠地镶了满地。
我在这样一个梦里醒来,结束了大半个时辰的赖床,披着斗篷推开窗户,想和那些每天凋落又每天新发的花儿打个招呼。

窗格被落了半夜的雪冻住了,推不开。
我收拾好衣衫走到楼下,剑思还在一套一套地捏着剑诀。我抬头,那一树繁花都变作了白色。
“早上好。”剑思朝我笑,“罗浮仙把早饭放在暖阁里了。”
我警觉起来。按理来说,他对我这样客气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
“我把你的莲子羹喝掉了。”果然,他说,“你也知道我那碗药膳不太好喝……”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他的药膳。苦而涩,果然不太好喝。
剑思身体不太好。也许某一天他也要去浪迹江湖了。
其实我挺希望他能留下来,毕竟我认识的人,细数起来真不算太多。

等我那一树花重新褪尽积雪生苞吐蕊,江南的春天到了。
春夏秋冬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日子还是那样过,楼前繁花还是常开不败。
不过这一年的春天对于山庄来说,显得比较重要。
二月末,第二届名剑大会。

我如往常一样坐在天泽楼的栏杆上,数着树上的鸟窝。剑思在摆弄一张弹弓,似乎想要打只鸟儿回去养。
我正在跟他小声争论树上有七个窝还是八个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负责说话,我负责摇头和点头。
这时候一个满身泥巴的小孩探头探脑地跑进来。
他没有穿藏剑山庄的衣裳,一身软甲,头顶还有个红色的绒绒球。

剑思说远来是客,我们要拿出主人家的风度来。于是我俩把他送了回去。
带他来的是个将军,威风堂堂,听父亲叫他秦副统领,大约是来自天策府的人。将军咧嘴笑笑,说小娃子们一起玩挺好挺好,就把他又塞回给我们。绒绒球有点局促地说你们好我叫徐承恩。
剑思噗地一声就笑了,说谁给你起的这倒霉催名字。

父亲让剑思带着绒绒球去玩,把我留了下来。
在场的还有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据说是纯阳子的弟子。父亲把我捞到道士面前,说这是犬子。
我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他非常孜孜不倦地把自己跟犬扯上关联。
道长捋着拂尘说甚好甚好,神清骨秀,眉间一股灵气,世兄后继有人。
道长旁边站着那个白衣服的年轻人也好奇地在打量我,点点头说,要是表情不那么呆滞就好了。
于是我表情呆滞地瞪他。
好像还有杀气。白衣人退开一步,笑吟吟地说。

我决定不理他。
剑思曾经跟我说,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得意。
我告辞出来,看见剑思正在审问之前迷路的绒绒球。绒绒球挺起胸膛说我是来参加名剑大会的。很显然,他再一次被剑思鄙视了。剑思用眼角瞟瞟他以示嘲笑:“凭你?小小年纪,撒谎也不带脸红。”
绒绒球十分愤慨。他表达愤慨的方式,是和剑思干了一仗。

我靠在栏杆上打了个呵欠。
他们从上午打到中午,期间停下来跟我一起吃了顿午饭,又从中午打到现在,算算时间大约差不多该吃晚饭。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殊无意义地被浪费了,真是无聊的孩子们呢。
虽然后来他俩集体反驳,说围观了全程的我更为无聊。

最后我决定大发慈悲一下,替那两个汗如雨下的家伙,结束这场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的……感情交流。
我小小地往前伸了伸脚,绒绒球被绊得向前一个趔趄。
他被绊了一个趔趄的后果,是往前摔在了剑思身上,把剑思带得往后退了几步。剑思往后退了几步的后果……
是他俩滚成一堆,双双摔进了旁边的荷花塘。哗啦一声水响,惊天动地。
我默默垂眼,不忍直视。

“啊——啾!”
剑思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夸张地打喷嚏。
绒绒球不甘示弱:“啊啾啊啾啊啾!”
我无辜地站在他俩面前,接受着剑思声泪俱下的控诉。虽然某人声称自己感染风寒都是我的过错,不过看他那么生龙活虎的模样,实在很不像个病人。
“你要以行动来道歉。”最后剑思总结,绒绒球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我是一个有责任心也有担当的人。
所以我才站在天泽楼下,那株盘虬错节的百年老树下,用力仰头往上看。剑思和绒绒球把自己裹得厚厚的,站在楼上笑而不语。
这个时候三弟拿着他的木剑来找我。
“大哥,大哥我要和你比剑。”
我正烦着,于是我两耳不闻旁事,老僧入定一般看我的树。
后来我常常听见三弟向人感叹,说:“大哥的境界,当真无人能及。我幼时持木剑去向他约战,大哥也只是仰首望树,神色间若有所思,却沉默不发一语。”

天地良心。我只是在想,我从没学过爬树,到底要怎么把上面那窝鸟蛋弄下来。
该死的剑思。该死的绒绒球。
“你好像很烦恼。”
我转头,看到那个来自纯阳的道长。一身蓝白色的袍袖拖在地上,颇如万里晴空悠悠浮云,也不怕被弄脏。
我记得他是有剑帖的客人,对待客人要有礼貌。我礼貌地点点头:“我不会爬树。”
“你要上树?”他笑了一下。
“我要帮人掏鸟蛋。”我诚恳地看着他。
于是他在我期待的眼神里摇摇头:“我也不会爬树。”

真是一场殊无意义的对话。
我继续望我的树,忽然听到他说:“纯阳有一式轻功,你听说过么?”
“没有。”
“叫梯云纵。”
他说话的时候俯身拉起我,耳旁骤然一阵风响,话音落时,我已经站到树枝上,那窝鸟蛋伸手可及。

我把鸟窝捞起来,他在树枝上随随便便坐下,似乎没有就这样下去的意思,笑一笑说:“我以前也不会爬树。”
只听这个开头就知道是要讲故事。
作为对他帮忙的感谢,我决定当一个好听众:“然后呢?”
“然后有个人教了我纯阳的梯云纵。”
我回想一下:“是今天站你旁边那个人吗?”
“不,不是。”他抬起头,透过稀疏的花枝看逐渐晴朗起来的天空,“那个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啦。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朝我眨眨眼,这让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像个小孩子。
“他是我师兄,叫谢云流,剑术很好,以后一定会非常、非常有名。”他朝我笑了笑,忽然轻拂衣袖,一阵风似的不见了,“我们一定会一起来下一次的名剑大会。”

二十年之后我终于见到他的师兄。
那一届名剑大会,我将剑帖亲手送到他手里,却是他的师兄持帖前来,擂台夺冠,拿走了我新铸的残雪。
大约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也算是没有骗我。

不过此时,我徒劳地向他消失的方向伸出手,“稍等”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真是不靠谱的陌生人。
我该怎么下去呢。

在我严肃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又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面前。
他的衣着非常有特色。如果一定要具体地描述,就是如果手里没有剑帖,就一定会被藏剑的护院们,当作乞丐打发出门的那一种。
“我叫拓跋思南。”他身手敏捷地上树,坐在我对面,“你叫叶英。”
来者是客,我朝他微笑:“谢谢,这个我知道。”
“叶氏长子。”
“谢谢,这个我知道。”
“今年十四。”
“谢谢,这个我知道。”
“修道剑。”
“谢谢,我……”我噎了一下,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大声笑起来:“柳老头说在藏剑遇见个不错的小子,天资难得。看来是你?”
……原来又是那个靠不住的师父把我卖了。
“小子,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参悟剑道?”他笑够了之后这样对我说,忽然就严肃起来。
我也只好严肃地问他:“怎样参悟呢?”
“唔……”这个问题好像难住了他,他挠挠头,又挠挠头,“剑术一道何其艰深,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这样,你跟我走,我慢慢讲给你听如何?”

剑思对我说,最近苏杭之地,拐卖少年的案件屡有发生,衙门颇为苦手,果然不是扯谎。
我义正辞严:“不。”
“为何?”他看上去很受打击的样子,“我可不轻易收徒的。”
据剑思说,这些拐卖少年的人贩子都有暴力倾向,我尽量想了一个看起来合理的理由,指着他的衣服说:“你看起来连自己也养不活。”
于是他真的很受打击地走了。走之前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一定会很有名,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我坐在树上叹口气。
真应该先让他把我弄下去再拒绝。还是失策了。

后来我终于被人拯救。
拯救我的是个身携双剑的……我不知道该叫她“姑娘”,还是别的更显年纪一点的称呼,比如“大娘”,总之我不能准确判断她的年龄。她好奇地问我:“你在树上做什么呢?”
我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高深莫测一点:“抱剑观花,参悟剑道。”
“噢……”她惊讶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忽然笑了,“你一定是那个人的徒弟。”
“哪个人?”
“曾经一个很有名的人。”
她随手把身上的双剑摘下来,随手扔给我,然后就走了。走得极其潇洒,我居然能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一丝莫名的释怀和轻松。走之前她说:“替我还给他。”
我捧着死沉死沉的对剑差点没站稳,心想今天真是遇见了特别、特别多神奇的人啊。

我先上楼去把鸟蛋拿给剑思。
结果被绒绒球拦住了。绒绒球特别心安理得地说,是我害他俩掉进水里,结果只帮剑思做了事,没有帮他做事,这不公平。
我想一想,觉得有理,于是问他要我做什么。
他笑嘻嘻地说:“你把它放回树上去就好啦。”

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叶氏家训,君子如风,藏剑西湖。
对,我是君子,不能跟他计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后来下一次名剑大会的时候,我再一次遇见他。
他头顶的绒绒球变成了软趴趴的须子。天策府的史上最年轻的统领朝我抱拳,说叶庄主,敝府的三千长枪,还要有劳贵庄了。
那时候也是在天泽楼下,我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树枝,那里依旧有个鸟巢,里面雏鸟正叽叽喳喳地闹腾得欢快。
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十年。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我含笑附耳对二弟说,给这批长枪用最好的矿,最精的工序。至于价格嘛,天策府堂堂大唐精锐、东都之狼,是吃官饷的主儿。不必替他们省钱。

当我思索如何再一次上树的时候,我们同时听到了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声音。
它很高亢,像是一百只鸿雁同时振翅飞入云里。又很飘忽,像是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幢幢鬼影。还很幽深,像是夜空下的漫天星斗。更直指人心,大概很多人听到都会触动心绪,大哭一场。
以上当可以四字概括之。。
百、鬼、夜、哭。

我们跑下楼,看见有个白衣如云的人斜倚在栏杆边吹笛子,是之前曾经遇到的那个人。长发未束,眉目疏朗,手里那支笛子是也白色的,只在末梢系着一抹红,意态风雅神情潇洒。
如果不是吹得那么刺耳的话……大概我会觉得这样的场景挺有诗意,堪可入画。
剑思捂着耳朵率先跑远了,绒绒球紧随其后。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还在想怎么上树的难题。那个人吹罢一曲,回转过身来,好奇地看我一眼:“你喜欢这首曲子?”
我委婉又照实地回答:“听着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在里面,让我想起我的娘亲。”
“是吗?”他笑一笑,似乎是在感叹,“小小年纪,也懂愁思?”

我觉得他一定产生了某种误会,试图澄清:“不是。我们叶家祖传的乐器是埙,我以前赖床的时候,娘亲会吹埙来叫我起床……”
那真是一段十分、十分不好的回忆。
他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起身一笑:“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挥挥手似乎是和我作别。我觉得他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孤独,一瞬间觉得很值得同情,于是追问一句:“你是谁?”
“我吗?”他头也不回,越走越远,“你以后总会听说我的名姓。我会名震江湖的。”

真是奇怪,他们都好像对自己会出名这件事充满了信心。就连绒绒球来告别的时候也信誓旦旦地这样说。
唯一不想出名的是剑思。
我总觉得,在我们家长大的人,都比较喜欢到处乱跑,譬如三弟五弟,譬如小妹,譬如剑思。他跟我说,人生短短百年,悠闲自在,做自己想做之事,不求闻名江湖,但求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于是后来,他终究也去浪迹江湖了。
当小侄女问我剑思大叔去了哪里的时候,我这样回答她。就像当年父亲回答我一样。

把鸟窝扔在一边,我捧着那对双剑,去找我那个曾经很有名的师父。
他对着双剑看了很久,久到我不耐烦起来,准备偷偷溜回去的时候,他才叫住我,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问我知不知道这对剑的名字。我摇头。
“留情。”他说,然后随随便便地,把它扔到了剑冢的某一个角落。
他忽然又问我:“叶英,你懂得……情这个字吗?”
我依旧摇头。
“真好。”我的师父笑了笑,似乎是觉得羡慕。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尾声?

剑冢里收藏着许多天下神兵。譬如那对曾经闻名江湖的双兵留情,譬如也曾经闻名江湖的长刀吞吴。更譬如……我现在触到的一柄宽刃的厚剑,出自先父之手,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它叫正阳。曾经落在一个号称“剑圣”的人手里,随他浪迹江湖。
那个想要参透剑道的人,如今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也许还会有许多年轻人跟他一样,继续执着追寻此道,前赴后继,代代不绝。

“伯伯,时候不早了。”
我听到轻快的脚步声,是三弟的女儿跑过来找我:“客人们都在箫音阁聚齐了,爹爹让我来请您过去呢。”
这或许是我主持的最后一次名剑大会吧?
“有哪些人?”
“嗯,我想想,”她扳着手指,格外认真地数起来,“天策府的曹雪阳将军,纯阳宫的素天白道长,少林的道定大师……”
她数了很多个名字。
我一一地听过去,并没有很久以前,告诉我他们会很出名的那一些人。大约也再不会有。

路上听见匆匆的脚步声,一直奔到我面前来。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叶琦菲先问了:“你是哪家的弟子?”
名剑大会人多而杂,或许是别家的弟子在此间迷路也未可知。来的那个人一把年轻的声音,清清亮亮的:“我是藏剑弟子,我来找庄主!”
倒有不认识我的藏剑弟子?
“噢,你是新来的吧。”叶琦菲先顿悟过来,大约是看见他手里举着的卿剑,“庄主就在这里呢。”
我往前一步,问他:“何事?”

他在我面前掀衣跪下,膝头落地,双手呈过来一把小剑。
是卿剑。
藏剑山庄礼宾之剑。每逢有弟子入庄,二弟都会遣人持剑来问我的意思。
我拿起那把剑。
我问他:“为何要入我藏剑?”
“我……”那个年轻的声音语塞了一小会儿,忽然就变得坚定,“我想学天下无双的剑术。”
没有听见我的回复,他似乎有些急切起来:“我不会给藏剑抹黑。我……我会学得一身好剑术,然后会变得很有名,一定会的!”
到现在还能听见这样年轻的声音,真好。

我把剑放回他手里。
记不清是第几回对面前的弟子说:“剑可入鞘。”
剑可入鞘,便是收。
也许是最后一次。

盲眼有盲眼的好处。至少如今在我眼前,依然能很容易地看见在那样年轻时候的我,和年轻时候的一些还没有名传江湖的人。
过着很普通和并不传奇的日子。

在这样一个熟悉的二月初春天气,我沿着薄雪未销的小路一直往前走。
走进曾经那样年轻和最好的时候。

End.

*这篇一路脱肛的文……其实是给基友的一篇生贺。写完的时候都忘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开头和结尾,只是非常怀念庄主那个说“剑可入鞘”的任务,和想要写一写曾经那些普通的,还没有开始掀起江湖传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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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用ID苏迟
是个写手。目前接稿。
间歇性自闭。
cp杂食,真的杂食,洁癖谨慎关注。

lofter不社交,约稿请私信。

我爱红心蓝手评论。
欢迎日lof和挖坟。

坑很多。
催更有1%的概率获得掉落。

本命cp王遗风x叶英
我爱他们一辈子。

微博:@苏迟不许睡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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