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情人节龙剑也走一发www祝咻咻和剑毛今年一如既往继续虐狗XD！

　　

　　

　　在进入学海无涯之前，疏楼龙宿从来不过情人节。

　　因为压根就没听说过。

　　他是从学海无涯的同修央森那里知道的这个节日。

　　

　　彼时疏楼龙宿刚认识剑子仙迹不久，正好还处在热恋期。对这个陌生的节日虽然闻所未闻，却也打算严格地执行央森给那份他的情人节约会攻略。

　　并且颇为乐在其中。

　　于是剑子仙迹这天前来学海无涯，就收到了一大束含苞欲绽的玫瑰花。

　　还是紫色的。

　　剑子仙迹就特别受宠若惊：“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龙宿摇扇一笑：“汝猜啊。”

　　“猜中有奖吗？”

　　“奖品已提前赠汝。若是猜错，还吾便是。”

　　“啧。”剑子仙迹瞅了一眼手里的玫瑰，“我猜嘛……”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回：“今天是花店打特价的日子。”

　　疏楼龙宿：“……”

　　疏楼龙宿说：“若有那一日，不应该是你送吾玫瑰花才对吗？”

　　

　　疏楼龙宿就向剑子仙迹介绍起了情人节的来历。

　　“明白了，舶来品嘛。”剑子仙迹低头小小地亲吻一了下手里的玫瑰，转身向疏楼龙宿行了个古老的骑士礼，“I love you，my dear。”

　　疏楼龙宿出乎意料地被这句异常简单的西洋语表白甜到了。

　　于是拨开剑子手里碍事的玫瑰，和他交换了一个怦然心动的吻。

　　

　　一吻结束之后他也有些好奇：“汝何时学会的西洋语？”

　　“哈，吾也算是学海无涯的常客了。认识一两个西洋人，学会一两句西洋语，有这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毕竟剑子仙迹交游甚广，无所不能嘛。”

　　剑子仙迹耸耸肩：“……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疏楼龙宿是个活得相当精致的人。

　　因此这人生中的第一个情人节，他俩就过得相当有仪式感。

　　流程包括了送花、约会、烛光晚宴、互相表白，以及表白之后不可或缺的爱的交流。

　　

　　情事过后，剑子仙迹枕着胳膊仰躺在榻，呼吸微微有点急促地感慨：“……这西洋人谈个恋爱，真是好麻烦。”

　　“麻烦？”

　　“你看咱们折腾了一天，除了最后有点实惠的……其他也都是花架子而已嘛。”

　　“原来汝喜爱直奔主题。”

　　“欸，吾只是实话实说。做人要诚恳啊。”剑子微微偏了一下头，“还是龙宿你敢讲一句不喜爱？”

　　“吾敢讲，汝敢信吗？”

　　剑子仙迹眼也不眨：“……不敢。”

　　

　　总之，疏楼龙宿和剑子仙迹的第一个情人节，过得都还颇为圆满。

　　到了第二年，因为准备时间更加充裕，疏楼龙宿不仅把去年的仪式流程办得更加完善，还在烛光晚宴之后，给剑子仙迹准备了一份礼物。

　　是柄紫金箫。

　　箫管内壁还刻了字，剑子仙迹对着光看了好久才看清楚：“大方无隅，大音希声……这什么？”

　　“道德经啊。”龙宿神色诧异，“汝身为道门中人，连道德经都不会背吗？”

　　“谁说道士一定要会背道德经？”剑子仙迹振振有词，“术业有专攻，吾主修其他道门典籍，不行吗？”

　　“当然可以。”龙宿一笑，端起酒杯，“那敢问好友，是在潜心参悟哪本典籍？”

　　剑子仙迹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了一声：“《洞玄子》。”

　　疏楼龙宿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

　　

　　正在给他们的烛光晚宴提供小提琴配乐的央森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一下：“那个……是我孤陋寡闻了，请问《洞玄子》是哪朝哪代哪位高人之作？”

　　疏楼龙宿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拿起扇子把自己的脸遮掉一大半，才回答他：“通俗地来讲，这本书还有另一个名字。”

　　“愿闻其详？”

　　“……房中术。”

　　

　　央森手一抖，差点把小提琴的弦给拉断。

　　央森觉得，作为一个伴奏，最好还是要时刻拥有一个伴奏的自觉和职业素养，就千万不要在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随随便便提问了。

　　

　　“话归原处，”剑子仙迹拿着紫金箫试了试音，“所以为何要在箫管里刻上道德经？”

　　龙宿悠然一笑：“为了奉劝汝，做人须道德。”

　　剑子仙迹了然地点点头：“……了解。”

　　

　　第二天，疏楼龙宿就收到了剑子回送他的一张琴。

　　琴是白玉雕琢而成的七弦琴，清透简洁，素无装饰，只在琴身底部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两种小字。

　　剑子仙迹真诚地说：“是吾亲手所刻，好友定要珍惜啊。”

　　龙宿把琴翻到背面，凝神细看：“是《道德经》……和《礼记》？”

　　“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剑子冲他扬眉一笑，“道德经是回赠好友。礼记嘛，就是奉劝好友，做人须知礼喔。”

　　疏楼龙宿：“……”

　　疏楼龙宿说：“汝不是术业有专攻不会背道德经吗？”

　　剑子仙迹哈地笑了一声：“好友你又非第一天认识我，居然还对吾之言深信不疑？”

　　

　　嗯……那么，今年的情人节，大家都得到了来自恋爱对象的贴心礼物，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第三年的情人节，他们没有在学海无涯度过。

　　这一年剑子仙迹给疏楼龙宿介绍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个看上去非常沉稳可靠的佛门高僧。剑子仙迹说高僧嘛，在情人节肯定很寂寞，我们作为朋友，这个时候就要发扬一下风格送一波温暖，不如就去陪这位好友一起过吧。

　　疏楼龙宿答应了。

　　不过疏楼龙宿对于情人节这天的罗曼蒂克行为还兴致正浓，坚持今年也要走完整个流程。于是他俩在这位高僧的住处里先送玫瑰后约会，并邀请了高僧一起来吃烛光晚餐。

　　一切也都很完美。

　　除了最后，他俩在准备进行晚餐后的爱情活动的时候，被这位佛门高僧拎着佛牒，无情地揍出了家门。

　　

　　佛门高僧佛剑分说非常诚恳地建议：“你们明年去找其他佛门高僧送温暖行吗？”

　　剑子仙迹认真地思索了他的提议：“我们和其他的佛门高僧都不太熟。”

　　“吾可为你介绍。”佛剑分说想了想，“你可曾听说过一页书？”

　　疏楼龙宿赶在剑子仙迹开口之前一把拖走了他。

　　

　　第五年的情人节，龙宿觉得烛光晚餐实在太不华丽太没有新意，于是买了块地皮，在上面修筑了一所宫灯十里的小筑。

　　于是后来的情人节他们都在这里度过。

　　第六年，他继续买了一块地，在里面种上了玫瑰和其他很多花，寒暑四时都揽尽三分春色。

　　第七年，疏楼龙宿没有再买地，买地皮的换作了剑子仙迹。

　　剑子仙迹说你明年就要从学海无涯学成离开了，我也没什么别的可以送你，就掏尽积蓄买了块地，给你聊作落脚之处。

　　疏楼龙宿跟着他去看了这块地。

　　剑子说此地风光灵秀景色奇峻，龙宿说这里穷乡僻壤实在偏远。剑子说这里依山傍水藏风聚气风水好啊，龙宿便道格局太小不衬身份。剑子还说门前有溪流过是九曲玉带抱财来，龙宿说住水边湿气太重不好。

　　剑子仙迹遂把地契一收：“好友既这般嫌弃，此地吾收回便是。”

　　疏楼龙宿却快手把地契抢了过去：“欸，既是好友心意，吾怎可辜负？”

　　第八年，疏楼龙宿在那块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地皮上建起了非常精致的房舍，在匾额上题名疏楼西风。

　　然后又还了一张地契给剑子仙迹。

　　剑子仙迹循着地契找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地方，发现龙宿回赠的住所就在疏楼西风隔壁。还贴心地给他在空地上搭了个草棚。

　　剑子：“……你就给我修个草棚我住哪？”

　　龙宿摇着扇子半转过身：“吾是不会介意好友你来疏楼西风借宿啊。”

　　

　　然后时光如静水深流，逝者如斯。

　　龙宿还是和剑子过着每一个情人节，每个情人节都过得相同而又不同。

　　却渐渐很难再有当初第一个情人节的时候，那一束紫玫瑰带来的青涩热恋和怦然心动。

　　而转眼已经很多很多个情人节过去。

　　

　　又一个情人节的时候，留在学海无涯任教的央森恰好来拜访龙宿，龙宿和剑子便邀他同去了宫灯帏小坐品茗。

　　央森说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感情真是完美得令人羡慕。

　　剑子仙迹一边点燃红泥小火炉里的炭火，一边摇头说哪有，你看他明知我是个注重养生的道士，还天天让我吸二手烟，可烦他了好吗。你羡慕不如送给你。

　　疏楼龙宿也摇了摇华扇说是啊哪有，你看这个人明明家就在疏楼西风隔壁，还天天跑来蹭饭，蹭完饭之后也不知道主动洗碗，可闲死他了。你羡慕也打包带走就行。

　　剑子就说饭是仙凤做的又不是你，我都不记得尊贵无双的疏楼龙宿上次亲自下厨是在何时。

　　龙宿说彼此彼此，难道道界顶峰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就下过厨吗？

　　

　　最后这壶剑子仙迹生火、疏楼龙宿添水的难得好茶，央森完全没品出任何味道来。

　　只尝出了一股属于单身人士的柠檬味。

　　央森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该谈个恋爱了。

　　

　　他在辞别的时候非常真心地祝愿疏楼龙宿和剑子仙迹的这份完美爱情朝朝暮暮天长地久。来送他的疏楼龙宿摇摇扇子只笑一笑，来送他的剑子仙迹甩了甩浮尘，说央森先生啊你真是见识太少，我们这就是特别平凡特别泯然众人也并不完美的普通爱情。

　　央森离开之后，疏楼龙宿转身问剑子，说吾有些好奇，好友汝心目中的完美爱情应当是何等模样？

　　剑子仙迹说爱情哪里有完美的。

　　完美的不是爱情，是童话故事。

　　疏楼龙宿点点头：“言之有理。”

　　

　　再后来的情人节都乏善可陈，总不过是些琐碎日常事。

　　直到……剑中真相破，辟商会古尘。

　　

　　之后的那年情人节到来时，疏楼龙宿已经身为嗜血者。

　　疏楼龙宿也清楚，今日的宫灯帏，已经和去年再不相同了。

　　

　　然而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地前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十里宫灯无人打理，已经多有零落。红色灯纸在风雨之中飘摇伶仃，几多斑驳。

　　他却在这萧瑟残景中嗅到了一点馥郁甜香。

　　疏楼龙宿循迹而去，终于走到了竹林深处，那个他曾与人对坐烹茶，曾抚琴曾泼墨，曾记小楼春夜雨的旧亭台。

　　亭内空无一人。唯有石桌之上，一束紫色玫瑰，含苞待绽，鲜嫩欲滴。

　　

　　疏楼龙宿拿起那束花。

　　似乎也拿起了很久远很久远以前，远隔经年的，那个怦然心动的自己。

　　

　　他将那束花带回了阇城。后来玫瑰枯萎，花瓣也被制成了纤薄的书签。

　　书签又被夹进藏书里。

　　

　　再很久很久以后，仙凤在翻阅儒门典籍的时候，不小心把书签带了出来，落到地上。

　　与他一起翻阅的剑子仙迹低下头，把干透的花瓣捡起来。

　　他看着书签的轮廓，觉得颇为眼熟，似乎是片玫瑰：“这是？”

　　疏楼龙宿伸手接过来，复又将之置入书内。

　　他说：“是某个人的不完美爱情。”

　　

　　

　　END.

　　

　　

　　*龙剑……在我心里，大概就是这样虽有不完美却因此而更显完美的爱情吧【x】

　　*以及在咻咻跳反之后悄悄替他做了很多努力的剑毛真的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