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设定。流氓军阀龙文章x梨园名伶虞啸卿
然而虞啸卿后来身世大白一跃而成了北方最大军阀虞家的少帅(x)
*看完舅的《秋海棠》cut突然开出来的脑洞。
『平生顿挫三两行,兴亡落地成文章。
别有情深一万奈何长。』
(一)
孟烦了脚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
进去就看到某个坐没坐相的人还悠哉悠哉窝在躺椅里翻着手里那本《金瓶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哟喂,这都四点半了,您老人家还没动窝儿呢?敢情大帅您是忘了您自个儿今天五点约了人是吧?”
“没忘啊。这不还没到点吗,皇帝不急太监急。”
龙文章浑不在意地翻了一页书,视线直晃晃地落在书页之间的插图上,看得目不转睛。
“……伺候你这么个土皇帝,小太爷倒还不如真去净身做太监呢,至少能捞一九千岁当当。”
孟烦了悻悻踹了他的躺椅一脚:“……赶紧的,拾掇拾掇出去见人了。人陈主任好歹是南北联合政府的特派员,高官权贵,总得给人家点面子不是?”
龙文章“啧”了一声,倒是终于在孟烦了的催促下把书给扔下了。打着哈欠伸懒腰:“他约在哪儿来着?”
“广德楼。”
“戏园子?”
龙文章顿时兴致缺缺:“这唱戏有什么好听的?一个两个都喜欢往这种地方钻,还不如去堂子里听窑姐唱曲儿。”
“人家听戏,那叫爱好风雅,阳春白雪。”孟烦了白他一眼,“您这去堂子里听曲儿呢,就叫品位低俗,下里巴人。”
“老子就是一俗人,怎么的?”龙文章不耐烦地撇了一下眉毛,“那戏腔咿咿呀呀怪声怪气,谁听得懂台上在唱个什么玩意儿?净耽误老子时间。”
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捞起垫巴在屁股底下的军装外套,随手往身上一披,也不系扣子,就这么衣襟大敞地穿着。
至于武装带,那就更用不上了。只管抄起旁边搁着的配枪往裤腰里一塞就完事儿。
“行了,把车开过来,走吧!”
——对龙文章来说,这就算是已经把自个儿打理到能够见人的地步了。
“您就这么着去见那位陈大员?”
“不行吗?”
“这知道的呢,还能认得出您是盘踞冀北的头一号人物,能喊您一声龙大帅。这要不知道的,见了这么个模样,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叫花子呢。”
“老子就乐意这么穿。又不是赶着去见相好,穿那么周正顶个屁用。”
龙文章半点没有再拾掇一下自己的打算,而孟烦了也早已对他这副德性司空见惯,懒得再发表任何意见。
转过头便对着门外嚷:
“没听见咱大帅要起驾了?车!”
现如今国内局势混乱,各地军阀割据,龙蛇混杂。
逢此乱世,有人被动荡时局掀起的浪潮淹没碾碎,也自然有人逆流而上,崭露头角。
龙文章就是后者。
今年才二十有五,便已占据一方,崛起之快,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妖孽转世。
他本来只是劫道的山匪出身,却趁着动乱的关头拉起了一票自己的人马,逐渐壮大。最后竟意外吞下了冀地,还险险站稳了脚跟,令无数人大跌眼镜。
虽然论其势力,全然不能与“北虞南杜”两大军阀比肩,却也称得上是这乱世当中的一方枭雄了。
近年来,日本对中国虎视眈眈,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国内却还陷于军阀割据的内战。
有志之士深感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大好河山将为外敌所趁,因此呼吁团结停战之声越来越大。
因此,由北方虞家和南方杜家牵头,提议国内效仿美联邦之体制,共同成立南北联合政府,以便结束内战,达成统一。
这事儿自提出之后,已经吵嚷了快大半年了。南北联合政府的框架倒是建了起来,但虞家和杜家还在为了该由谁担任大总统一职而争执不下。
各地军阀也在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吵不休,都不愿意政府对于地方拥有过大的管辖权利。
而这次前来北平面见龙文章的陈主任,说是南北联合政府的特派员,实则是南方杜家的说客。想要说服如今还是个中立派的龙文章在竞选大总统这件事上倒向杜家。
龙文章对这位陈主任的来意门儿清。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这么早站队,才对陈主任的态度如此敷衍。
龙文章带着孟烦了走进广德楼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
戏楼子里鼓乐齐备,正演着正戏开场之前的跳加官。
门口迎客的伙计倒是一双利眼,隔着老远就认出了如今冀北的头一号人物,快步迎了过来阿谀奉承。随后熟门熟路地就把龙文章领到了定好的包房。
那位陈主任到得挺早,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龙文章刚进去的时候还见他一脸不耐烦,待转脸看到了人,立时便天衣无缝地切换出了一张笑脸:
“哎,龙大帅可算来了。快请上座。”
龙文章没跟他客套,毫不谦虚地一屁股坐在了上位,没什么诚意地回了一句:“陈主任久等。”
“没有没有,大帅来得恰恰好啊。”陈主任笑呵呵的,“刚好赶上正戏。”
他话刚说完,戏台子上面的鼓乐管弦声就渐渐歇了下去。前头的热场已经结束,确实该上正戏了。
龙文章随意瞅了一眼戏台子,看上去兴致不高,顺手从面前的干果盘里给自己抓了把瓜子磕。
陈主任就还是一副笑脸,绝不冷场地找着话题:“今儿来唱戏的班子是玉振班。方才大帅人没到,我就冒昧先点了一出《玉堂春》。不知大帅喜欢听什么?”
说着,候在一旁的随从已经机灵地把戏目单子呈到了龙文章身前。
“我不爱听戏,点不来。”
龙文章没怎么给面子,随手把戏目单子拍到了孟烦了身上:“孟副官,你替我点。”
陈主任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
孟烦了只好替这位惹是生非的爷往回兜,捧着那张单子客气地往陈主任面前递:“陈主任,着实对不住。我们大帅是个粗人,这戏单子上的字儿都还认不全呢。要不还是您请?”
有了这个台阶,陈主任的脸色就稍稍好看了一些,又把笑给挂了起来:
“那第二出就点《野猪林》?唱的是水浒好汉,哈哈,也算雅俗共赏嘛!”
龙文章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继续磕他的瓜子,把皮儿吐得满地都是。
孟烦了就只好趁着陈主任不注意的时候,拽了一把他袖子,贴在这位爷耳边悄摸声儿提醒:
“他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您呢。跟水泊梁山似的,土匪出身的路数!”
龙文章倒是光棍,没见得多生气,哼笑一声:“老子本来就是个土匪。”
这会儿戏台子上已然鼓乐再喧。上头一个扮青衣的正甩着水袖眼波流转,唱得幽咽柔婉,博了个满堂喝彩。
陈主任大概是个戏痴,听得倒是入神,一时间都忘了跟龙文章有正事要谈,在那里没口子夸赞:
“早就听闻玉振班的秋海棠大名鼎鼎,唱功惊才绝艳,是四九城里最有名的青衣。果然名不虚传。”
龙文章满脸不以为然,甚至还伸手掏了掏耳朵眼儿:“……凄凄惨惨,跟个鬼哭似的。你喜欢这种调调啊?”
陈主任被他噎了一下。
他只好把话头转回来,开始跟龙文章寒暄。先是套了一阵子的近乎,然后就绕着弯子地表明了来意。
龙文章嗯嗯啊啊地点着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打太极,心不在焉四个字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好在这位陈主任在来之前似乎就做好了被敷衍的准备,并没被他这态度气得撂脸子,还是维持着一副笑模样。
正当龙文章无聊透顶的时候,戏台子上的鼓乐声又是一变。
方才那个青衣已经下去了,下去的时候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好声。看戏园子里这群情亢奋的样子,倒跟陈主任说的一样,绝对是个名满京城倍受追捧的角儿。
对比之下,下一场的伶人登台的时候,收到的喝彩声就零零散散冷清了许多。
龙文章这会儿嗑多了瓜子口干,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犹觉不够。又随后抄了旁边的茶壶给自个儿倒上。
正斟着茶,他眼神儿随意地瞥了一眼戏台,忽然间整个人都微微一怔。
戏台上在唱的是个武生,扮的林冲。嗓音浑然不似方才的青衣那样柔婉缠绵,听起来华彩俊逸,洒脱跌宕得很。
但让龙文章看愣了的不是这个人的唱腔,而是宽大戏服和浓墨重妆也遮盖不住的身段眉眼。
几乎是比着他的喜好量身打造出来的。
第一眼看过去,令人只觉神清骨秀,好似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仔细一咂摸,却又觉他举手投足之间都自带一股入骨风流。
龙文章一寸一寸地用目光扫过他的脸,又顺着往下,再一寸一寸地扫过削肩窄腰、修长双腿,几乎要用视线把他身上厚重的戏服层层剥光。
并已经开始臆想这人若卸掉妆又会是何等模样。
他看得入神,浑然没注意自己手上还拎着茶壶在倒水。滚烫的热水立刻满溢而出,险些浇了他一身。
直到被烫了一下,龙文章才“哎呦”一声回过神,跳起来哐当把茶壶给扔下了。
但又觉口干舌燥得厉害,只好端起那杯还烫着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陈主任把他方才愣神的全过程尽收眼底,往戏台子上瞄了一眼便呵呵而笑,带着一点了然于心的暧昧:
“大帅喜欢这样的?”
龙文章抹了一把身上的水,眼睛仍旧跟长在戏台上一样,拔都拔不出来:“这个青衣是谁?”
“那是武生。”
孟烦了小声提醒。
“哦,那这个唱武生的是谁?”
这个武生不如之前的秋海棠那样闻名,陈主任是外地人,对此知之不详。但他显然很会来事儿,当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伺候着的戏楼伙计。
伙计立刻开口:“这位也是玉振班的,名满京城的秋海棠的师兄,专唱生角儿,前不久才刚登台。可惜不像他师弟那么有运道,能一唱而红。”
“废话别多说,叫什么?”
“他姓虞,本名……小的记不大清楚,”伙计挠挠头,讪讪陪笑,“因他是秋海棠的师兄,又姓虞,艺名就叫虞美人。”
(二)
后来龙文章就直接把陈主任给扔到了一边,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听这位虞美人唱完了整出戏。
听他唱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
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听着听着,他还荒腔走板地跟着人家一起哼,那声音别提多有辱观瞻。
孟烦了见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位爷是对人上了心,不由得替那位虞美人默哀了三秒钟。
被冷待了的陈主任看上去倒对此一点都不介意,还颇有兴致地在那里帮着喝彩。
等到这一出戏唱完,龙文章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人退场。待得那道身影没入台后彻底看不见了,才猛地起身,匆匆给陈主任告了个罪:
“陈兄失陪!”
然后就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孟烦了对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声骂了一句你大爷。
陈主任就理解地笑:“龙大帅青年才俊,年少慕艾是常情。好事,好事。”
等孟烦了跟陈主任客套了两句追出去,就看见龙文章正站在戏园子的后台外面来回踱步。
“不进去?”
孟烦了还以为他会第一时间跑去跟人搭讪,却没料到这厮居然还能耐住性子在外面等?
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龙文章一面在那儿焦躁地踱步,一面胡乱地用手去系他军装外套的衣扣,试图把自己整理出个能看得过去的人形儿。
然而那件外衣之前被他用来垫着坐过,早就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了,再怎么弄也穿不工整。
孟烦了看着他那样儿,扑哧一乐:
“哟,是哪位爷先前说过,自个儿就喜欢这么穿来着?脸疼吗?”
“去去去,”龙文章赶苍蝇似的挥手,“赶紧去给老子打听打听,那位虞美人到底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年龄几何,都有些什么喜好?”
“问这么多,合着您这是相亲呢?怎么着,明儿就想请人下聘啊?”
孟烦了瞅了瞅他,倒还真觉得有些稀奇:“我怎么记得您以前可不是这么个做派?看上了谁那是直接就下手,还管这么多?”
“那能一样吗?”
龙文章嫌弃地斜了他一眼:“老子动心一次容易吗?哎,我警告你,打听消息的时候不许乱来,我是要正儿八经把人追到手的。”
“正儿八经?”
孟烦了就差对天翻白眼了:“我就想问问,您知道正儿八经这几个字怎么写吗?”
“再损我撕了你那破嘴。”
孟烦了只好奉命去打听这位虞美人的消息。
而龙文章在戏园子的后台外边儿转了百八十个圈子,深悔自己出门的时候不该穿得这样随意,到底也没进后台去。
平时穿成这样招摇过市,龙大帅从不觉得有半点问题。但要他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鸟样去找那位虞美人说话……龙文章觉得,这大概不会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
虞啸卿正在后台卸着妆,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动静。
络绎不绝地有人过来又是送花篮又是送行头的,热闹得很。
虞啸卿只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又转回了镜子上。不用问,那些肯定都是来找秋海棠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过了会儿,突然听到班子里扮丑角的余治惊呼一声:“哟,这谁送的?这么大的手笔?”
虞啸卿用眼角的余光往那边扫了一眼,看他手里捧着一大个沉甸甸的匣子,里面码得满满的全是金条。
他们这一行,收到的礼各种各样,但这实实在在的金条倒还真是头一回。
秋海棠走了过去,看着也有些不解:“谁会送我这么多金子?”
站在余治旁边的张立宪眼尖,捡起匣子里的名帖看了一眼,立刻就把秋海棠挡开了:“不是送你的。”
秋海棠顿了一下。张立宪忙不迭地把那张帖子递到了虞啸卿面前:“师兄,这送你的!”
虞啸卿顿感意外。
他接过那个帖子,上面的内容相当简单,张牙舞爪的几个字,写得歪七扭八,完全不成个形。
——赠虞美人。
然后是落款,龙文章。
余治已经在那边咋呼开了:“龙文章,那不是……那不就是那个龙大帅?听说他以前是山匪,大老粗一个,不喜欢听戏啊?”
“对啊,难道是同名?”
张立宪也有些奇怪。
“不会是同名,”秋海棠笃定地道,“今儿广德楼来了两个贵客。据说有位大人物请了那位龙大帅过来听戏。”
“那就说明啸卿的戏唱得着实是好嘛,连这位不听戏的山大王都听住了。”
玉振班的班主唐基挤了进来,笑得如沐春风。
虞啸卿看着那一匣子又俗气又实在的金条,又看了看那个丑得惊人的帖子。
“……倒真是个土匪作风。”
话虽这么说,脸上倒没有多少嫌弃的意思。
又对唐基道:“给师兄弟们分了吧。”
散场之后,天已经不早了。
虞啸卿不喜欢跟戏班子里的人同住,自己租了个小院子,离广德楼稍微有一段距离。
他回到家的时候,刚一推开院门,眉峰顿蹙:“你们是?”
不大的院子里,有一行人或站或坐,都是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其中坐在中间那个人抬头对他和蔼一笑:“虞老板,不用紧张。鄙姓陈,耳东陈,有一件要紧的事,须得请你帮个小忙。”
虞啸卿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院子外面瞬间就涌出了更多的人,封锁了他的退路。
他沉下脸,直视那个自称姓陈的人:
“什么忙?”
龙文章回到大帅府的时候,还有点心不在焉的,魂儿都不知道飞出了几里外。
管家郝西川见他这个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来:“那啥……有个陈主任给你送了一件礼过来,说是聊表心意。”
龙文章哦了一声,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听进去。
郝西川赶紧就强调:“是个人哩,活人!”
龙文章又哦了一声。
哦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打了个激灵:“等会儿,你说他送了个什么过来?”
“送了一个人。”
“谁?!”
“不认识,”郝老头诚恳地摇头,“听说是个唱戏的。”
龙文章呆了一会儿,一声暴喝:“……我日他姓陈的八辈祖宗!”
(三)
【【【被打包好的师座】】】
TBC.
*看《秋海棠》的时候就在想……明明舅才是戏班子里最大的美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闭眼吹秋海棠!
舅:生气!想红!想做红遍大江南北的角儿!
啊磕死我了(x)
*师座唱的是舅唱过的《野猪林》。
*最近鸡血上头疯狂刨坑……但愿我能都写完叭(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