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笙

    是《吃俺老孙一桃》的番外之一。

    

    ——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在教导江流儿学武这件事上，孙悟空们遇到了一个难题。

    大圣和猴哥的武力值都很逆天，不过两只猴的教学能力都基本为零。

    而且时常意见相悖。

    譬如现在。

    

    “小师父，来跟俺老孙一起念筋斗云的咒语。”

    从最开始就得到须菩提传授怎样翻跟头云的猴哥如是说。

    “回来小屁孩儿！别听他瞎嚷，从基本练起，俺老孙先教你爬云。”

    然而在方寸山上苦练七八年的大圣看法并不相同。

    

    “练什么爬云之术！一去七八里离地四五丈，要来何用！”

    “不会走何以跑？你快一边儿去别教坏小孩！”

    “分明是你一边儿去少胡说！”

    “我这是循序渐进！”

    “我还因材施教呢！”

    

    江流儿感到很苦恼。

    “大圣和大圣你们别吵啦。”他说，“我们不如去灵台方寸山，拜访一下菩提祖师他老人家问问清楚吧？”

    “好主意！”

    两只孙悟空异口同声。

    

    自从五百年前三星洞口一场拜别，孙悟空再未回返他最初学艺的地方。

    那一处孤悬于西牛贺洲的世外仙山。

    

    “我是被师父赶出来的，让我就算闯了天大的祸也往外别说是他的弟子。你呢？”

    去方寸山的路上，大圣忽然问猴哥。

    猴哥感到了同情：“师父只说无以再教我，让我可以回家了。”

    “你是怎么拜师的？”

    “听白眉老猴说起海外有仙山，就划船去找。”猴哥挠挠头，“漂了好几年，后来被两只鹤童带去了山上。莫非你不是？”

    “不是。”大圣说，“我自己划船去了西牛贺洲，见一高山隐伏龙脉，听樵夫作歌，唱道是相逢处非仙即道，才问出师父所在。”

    “是啊师父在西牛贺洲很有名气！连樵子农夫也听闻过他的名姓。”

    “还有许多老人给孩童讲师父降妖伏魔得证大道教化万民的故事。”

    “没错！有个学拳脚的师兄当年整天在俺老孙耳朵边叨叨！”

    

    孙悟空的记性很好。

    数百年前的旧事依然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那些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的生活，在两只猴子默契的怀念里清晰得纤毫毕现。

    

    说话间，两只猴连带一个小和尚已经到了方寸山脚下。

    他们登崖过岭，沿着蜿蜒山路寻径而上。

    时日暮天晚，依然有归家的樵子担柴扛斧，作歌而归。

    只是，那樵子张口时，早已将千百年前的唱词变换。

    听他唱道是：“孙大圣，战天王。如意棒，动风云。着金甲，踏云霓，一身傲骨与天齐。”

    

    猴哥忽然笑了起来。

    大圣默然一瞬，试图为自己辩白：“他祖宗的祖宗唱的真不是这个！”

    “我知道。”猴哥说，“我只是有点……意外。”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传唱着那场大闹天宫的故事，故事里的自己金甲紫冠睥睨天下荣光万丈，仿佛英雄盖世。

    

    孙悟空们最终没能在灵台方寸山上找到菩提祖师。

    只寻到了尘封的斜月三星洞。

    但见满目蛛网结梁、栏杆石砌风化剥落，可知此间的主人早已将它遗弃许多许多年。

    唯余下后山的烂桃山，年年开花年年挂果，果落成泥。

    

    大圣和猴哥带着江流儿下山投宿。

    山脚的村落里不再传唱隐居仙山的老神仙。

    两只猴子带着小和尚在村头听了一场有关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皮影戏。

    戏里的故事在人间广为传唱。

    

    这个故事来自花果山。

    从盘古破鸿蒙仙石育灵通开始，到五百年前那一场大闹天宫结束。

    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尾。这个故事仍在继续，谁也不知它会在何时终结，又将流传往何方。

    很少有人知道，最初开始讲诉故事的白衣青年是鹰愁涧底一条白龙。

    

    岁月无尽。

    待千千万万年之后，三界神佛隐去。

    世间的仙妖鬼神皆已消亡。

    而依旧有人讲诉这个故事。

    故事里有永生不朽的齐天大圣，金甲紫冠睥睨天下荣光万丈。

    

    “我是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是不会死的。”

    

    END.

    

    *有一只猴子在我心里永生不朽。

    *悄悄地塞入了一点私心小白龙【x

    *孙悟空听到樵夫唱词“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是原著里的梗，这里安排给了大圣。

    *还有啊！六小龄童版的西游记里面，孙悟空在五庄观闯祸之后回去找了菩提祖师，但是只找到了荒废的三星洞那个情节，特别，虐我！